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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曾经繁花似锦的草地上,如今只剩下焦土和断壁残垣。夕阳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红,映衬着远处倒下的战马和战士,他们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静静地躺在那里,让人不禁感到心头一沉。

周围是烧焦的蒙古包和焦土,这些都是战争留下的痕迹。一阵风吹过,带来了阵阵悲凉的气息,让人不禁打颤。远处的野狼发出凄厉的嚎叫声,替无力的人们哀嚎着。

孩童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母亲。

麻木的父亲手中提着血肉模糊的肉团,那是他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李庭竹看着这惨景,呼吸困难,眼睛布满了血丝。

战争是如此残酷…

“怪不得战事刚结束他们就喝的烂醉如泥!”,李庭竹盯着远处的几个士兵。

他们靠在马车车轮上,无力的坐着,每人手中一坛酒。

“也许是累了,想睡个好觉,也许是不忍这场景困扰自己一辈子吧!”

李庭竹也瘫软在地,顿感一阵压抑。

他准备卸甲,好好通口气。

“不怕卸甲风你就卸吧!”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李庭竹循声而望,原来是邓子龙。

他的盔甲上满是灰尘,远远的就能闻到烟硝味。

“开平王就是死于卸甲风,40多就撒手人寰!你想赴他的后尘吗?”

邓子龙口中的开平王即常遇春,人称常十万。

当年北伐的主要将领,明朝开国之前就去世了。

“多谢提醒!”,李庭竹点点头,只能喝水凉快凉快。

“惨烈吧!”邓子龙声音低沉,“但这是必要的!”

“我不觉得!”,李庭竹扭过头去,避免右侧的孩童尸体映入眼帘,“起码孩子们是无辜的!”

“呵呵!当年蒙元在中原圈地放牧,且不说屠了多少城,你知道当年大都(北京)附近的马场为什么那么肥沃吗?”

“我知道!元军把不听话的人都杀了,埋在地下做肥料嘛!”

“我不想说风水轮流转这种书生话!我也不觉得他们活该…”,邓子龙道,“但我知道这个残酷的世界不会怜悯弱者!”

“阎王爷不会因为你是妇女老弱,就在生死谱上划了你!”

“人间如此残酷,唯有拼死一搏而已!”

“你知道陛下当初对我们说过什么话吗?”

“什么?”,李庭竹好奇的转过头来。

“他说,杀人是为了不杀人!”

“啊?这是什么道理?”

“太平世界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它需要流血和牺牲!”

“朕不是好战,朕正是为了汉人的子孙后代,和四夷的子孙后代不再残杀而战!”

“这是陛下的原话!”

~~

朱希忠和张溶在帅帐内接见了把汉那吉和一大众土默特大臣。

“哎,我该叫他们什么?殿下?”,朱希忠顶了一下张溶。

“那tm不是自降身份吗?”

“那叫什么?老子也不知道啊?”

“嘿嘿,你不是老吹自己当年是俊书生吗?”

“我当然是!不然你以为我那么多妻妾是怎么来的?真当我朱家钱财如山啊?”

眼看场面有些尴尬,朱希忠强笑几声,请把汉那吉上座。

“阁下能弃暗投明,吾皇深感欣慰!”,朱希忠思来想去也就这一句合适把汉那吉的身份了,“接下来,阁下和诸位请放心!”

“明军会保护诸位!直到阁下坐稳汗位!避免土默特又内乱!”

“大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把汉那吉拱手道,“在下也是夹缝中求存,没有大皇帝陛下果断出兵,恐怕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哈哈哈,皇帝陛下威震四海!自然是愿意出兵的!”

把汉那吉又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假笑。

“既然阁下在书信中表示愿意臣服大明!那么接下来也就应该走这个过程了!”,一旁的王崇古开口。

他也跟随戚继光大军来到了草原,毕竟战后的各种事情的处理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

“是!只是…”

“阁下是有何疑虑?”

“大明和土默特之前是互有攻守,摩擦不断,如今突然变成了君臣之别,我…我对未来有些不确定!”

张溶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怒拍餐桌。

“什么意思?吾皇金口玉言!说到做到!阁下担心什么?”

“不不不!”,把汉那吉立刻解释,“在下当然相信大皇帝陛下,只是对这个臣服:后的各种变化…”

“明白了!”,王崇古轻声道,“阁下见到一人 ,便会打消疑虑!”

“谁!”

“朵颜卫首领巴特尔!他原先就是朵颜卫的一个马夫,是吾皇看他的忠心,仁慈,爱民,才推翻了董狐狸的暴政,扶持上位!”

“如今朵颜卫已经是三卫之中最富的一个!丝绸铁器,香料,香皂,粮食完全无忧!”

“朵颜贵族们的家眷甚至在京师生活华丽,锦衣玉食,大府宽宅,奢华金蜜!很多人来了京师就不愿意回去了!”

这一边的贵族官员们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脸上有了期待之色。

“而朵颜卫每年只需上供几百匹马,然后草原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派人进京,说一声就可!”

“可在下听说朝廷还在朵颜卫驻军?”,把汉那吉警惕起来。

“确实!”,朱希忠点点头,“但这是为了朵颜卫考虑!”

“巴特尔毫无根据,驻军是为了保护他!不瞒您说,就在大军回到京师几个月后,巴特日就遭遇暗杀,差点身死!”

“正是驻扎的明军救了他一命!吾皇真是仁慈啊!”

一旁默默喝酒的戚继光和马芳,谭纶暗中憋笑。

朱希忠和王崇古忽悠人来脸都不带红的。

“也不能说是忽悠人!这是阳谋,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的事情。”,谭纶心想,“陛下这一手玩的是真妙啊!”

把汉那吉的忧虑缓解了一些,摸着下巴点点头,随后问,“那这位巴特尔,我们要如何见到呢?莫非他在军中?”

王崇古摇摇头。

“不在。”

“那要怎么见他?”

“去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