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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这么多的孩子,大多也上了学,去了基本上就用晚膳,再关心一下皇子公主衣食住行。

譬如敏嘉婚约定下,要紧时候,淳祁帝也总要召宁贤妃商谈的。

但在销雪面前,淳祁帝总不能说别人那我也得关心关心的话:“朕去,你不高兴;朕不去,你又要在这作弄朕。”

销雪呵呵:“臣妾可没压着谁人,说得好似臣妾多难搞似的,难得的好天气,过几日天冷下来,臣妾可不愿意再来这么远了。”

淳祁帝:“好好好,朕重奏一曲。”

十一月的万寿节,淳祁帝难得宴席过后径自来了云晖宫,毫不遮掩。

来了,倚着销雪就说:“朕今日兴致高,难得多喝了几杯,如今腹中甚为难受。”

销雪闻见的酒气不算重:“这样啊,那臣妾给陛下倒水来,弄点蜂蜜进去,解酒又舒缓。”

淳祁帝有些幽怨了:“不仅腹中翻涌,未食冷餐,有些饿。”

销雪岂能不知淳祁帝意思,压抑着笑:“好,那臣妾为您端面来,同往年一样的长寿面,好不好?”

或许是借了酒意,淳祁帝难得,且算是撒娇吧:“朕想吃雪儿煮的,雪儿去给朕煮吧。”

销雪就有些……

再看淳祁帝,发现人状态或事微醺,两靥微红不说,眼睛也是雾蒙蒙,配合这姿态,颇有种惹人怜爱的感觉。

销雪就忽然想摸摸淳祁帝的脸,当然,销雪这样想就这样做了。

有趣的是,淳祁帝热烫的脸触到冰凉,下意识蹭了蹭,销雪再对上淳祁帝的眼睛,面颊发热,想说一句你想得倒是蛮美,我叫禾儿煮还差不多,可拒绝的话到嘴边却压根说不出口。

男色误人呐。

被淳祈帝如春水般的视线盯着,销雪扭捏片刻:“那好吧。”

淳祈帝傻笑。

销雪领着淳祈帝下厨房,又弄了个凳子叫淳祈帝坐。

淳祈帝还真乖乖坐下,托着下巴,视线跟随销雪移动。

也就是这一刻,销雪怀疑淳祈帝大抵真是醉了,若是没醉,不可能作出如此柔弱姿态,活像只等着用餐的大狗狗。

销雪觉得好笑,心忖不知等淳祈帝醒酒再忆此刻会是如何懊恼。

小厨房的火从未断过,销雪只用加鸡汤煮面,再按步骤放入配菜和调料即可。

至于调料的分量,厨娘也早已提前备好的。

味道是说不出错。

可淳祈帝吧,还真没醉,也就是恰如其分的微醺状态。

淳祈帝自己都不知道会没由来对销雪作出撒娇姿态,可这一弄吧有些上头,享受地停不下来。

顺销雪的指令坐下,看水汽蒸腾,袅袅炊烟萦绕佳人身侧,不止温度蒸腾,心流亦如春日清泉奔腾。

再看婀娜背影,恍惚间,不是淳祈帝和孋皇贵妃,而是世间最朴素夫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耕田来我织布,看着妻子做饭,或许是最平常易得的幸福。

这样的温暖,是淳祈帝从未得到。

有那么一瞬间,淳祈帝几乎想把时光镌刻于此,叫世界停止动作。

淳祈帝的心里觉得他大抵是醉了。

销雪虽不怎么动手,但销雪的速度并不慢。

滚烫的面汤香气四溢,销雪盛入汤碗,欲端起,却被滚烫的碗边烫着,小呼一声,就给自己吹手。

淳祈帝几乎是同一时间蹿到销雪身旁,握住销雪的手,轻轻吹来:“烫着了?”

销雪摇头:“没事,一点点烫而已,不疼了。”

淳祈帝试探性摸摸碗沿:“怎会不疼呢,朕去寻药。”

销雪拉住淳祈帝:“真的没事,等您药寻来,臣妾都不知道是哪个指头的事儿了。”

淳祈帝又吹了吹销雪指尖,销雪发痒发酸,欲缩回手:“面都要凉了,臣妾好辛苦做的呢。”

淳祈帝看销雪,因为沾染了烟火,气质并不如往日端重,发丝微乱,气色似如春桃。

淳祈帝喉结滚动,直觉眼前之人如一团柔和的光晕,唇不由自主地碰上销雪的唇,扶住销雪的身子,啄了又啄,拉开些距离,并不聚焦的眼神如拉丝:“听你的。”

自己弄了个托盘,稳稳当当地把面端了出去,汤几乎要喝个精光。

销雪制止淳祈帝:“汤就别喝了。”

淳祈帝置若罔闻,销雪瞧得叹为观止。

但是吧,做饭的人看别人吃自己饭吃得心满意足也是一种幸福。

所以,销雪心里是很有满足感的。

淳祈帝:“今日的汤面额外好吃些,约莫是朕吃过最满意的。”

销雪嗔:“陛下太给面子了。陪您出去走走消消食?刚吃饱可不合适洗漱呢。”

“时辰怕是不早了,朕怕雪儿累了,坐会也是一样的。”

销雪拉上淳祈帝的手:“臣妾现在还真是不累,听,下雪了,就看看去吧。”

“好,多穿些,别被冷风吹着了。”

二人穿得齐整,撑了把油纸伞出去逛。

宴席结束已经不早,如今更是深夜,各个宫殿几乎都歇下了,万籁俱静之中似乎只有落雪的簌簌声和鞋履摩挲雪地的声音。

天空不是深沉的黑,星星不多不少,月光照在二人身上拉出斜长的黑影。

记忆中的雪天有很多,销雪忆起梅园中的一夜:“陛下,从前似与你有无穷尽的话要说,如今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淳祈帝眉心拧起:“那雪儿觉得是好或是不好?”

销雪想了想:“说不上好或不好,很奇怪的是,就这么静静走着,心情就很宁静。便如您来云晖宫,有时虽是陪着禾儿、迢儿念书,臣妾只看着或忙自己的事,心里都不空乏。”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话好说。雪儿白日待在宫里,遇不见新鲜事,自找不出话来,朕也不愿看雪儿没话找话,如今就很好。”

淳祈帝的酒在吃饱的时候就彻底醒掉了。

“可是,如此,陛下不会觉得雪儿无趣吗?要去再寻些新鲜刺激的滋味?”

“朕年纪大了,不喜刺激的玩意儿,只觉如今就好。”

销雪疑惑:“陛下怎老说自己年纪大了,雪儿都不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