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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从里面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

眼熟!

非常眼熟!

苏木好一顿拍灰,一点点展开。

没错,果然是阿婆的化验单!

看着熟悉的‘鬼画符’,苏木的眼圈又开始红了。

阿婆……

“你在干什么?”陈文止走近苏木,伸长脖子看她手中的纸。

苏木声音稍沉,神情也很低落,“这是阿婆的化验单,她……”

陈文止无语打断,“这是作文《我的妈妈》。”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苏木直勾勾地盯着化验单。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反应过来。

苏木:“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

陈文止:“……”

“还是那句话,这是作文《我的妈妈》。”

哪怕苏木再怎么不想相信阿婆骗她这件事,却也不能质疑陈文止的专业能力。

这位可是十里八村学习的一把好手,咋可能看错呢。

所以说……

从头到尾都是阿婆骗了她!

苏木的脸颊逐渐鼓起。

她生气了!

怎么都哄不好的那种!

阿婆怎么可以骗她呢?

害她担心了这么久,她要去找阿婆说理!

苏木:“……”

陈文止:“……”

突然回来的苏阿婆:“……”

三人都愣住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就连一向从容淡定的苏阿婆,在看到苏木手中拿着‘化验单’后,也在门口石化了几秒钟。

苏木怒视着阿婆,深色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变红。

阿婆是个反应快的,回身去厨房抄起烧火棍,再回来时底气都足了。

她只用一招,那就是先发制人!

此情此景,让怒气冲冲的苏木顿时呼吸一滞。

这根可是阿婆的‘珍藏版’烧火棍。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它不仅粗,还结实,更主要的是,阿婆用它打自己三年都没折!

阿婆现在烧火都不舍得用它了,生怕给造成一点不必要的磨损。

额……

人呢,得能看出眉眼高低。

不能虎了吧唧就上前理论对吧?

望着苏阿婆举得高高的烧火棍。

苏木快要登顶的火焰瞬间熄灭了,且不留一点火星的那种。

她的命也是命啊!

这样僵持了几秒,苏木决定换个方式。

她‘扑通’一声跪地上,又跪着前行过去,一把抱住阿婆的腿,声泪俱下道:“阿婆,你骗的孩子好苦啊,你……”

苏木巴拉巴拉地哭诉一大堆。

话密到风都打不透。

一开始,苏阿婆也有歉意。

骗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她的心里也很难受,但再怎么不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她自己都孤独终老了,难道还让苏木步上后尘吗?

正好今年年初,她偶然听说陈家开始着急给老三找对象,陈文止是她老早就看好的,也觉得和苏木很配。

苏阿婆一贯的作风是,相中了就要下手。

并且:快、准、狠!

她连着两宿没睡着觉,就是扣挠研究,终于,让她想到了装病的办法。

所以说人啊,还是不能骗人的。

你看看,这不就露馅了嘛。

苏阿婆垂头,看着扑在脚边的苏木,忽然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样,为了不让自己上山采草药,经常抱住自己的大腿耍赖。

心头越来越酸,像有只手在上面揪似的,酸疼酸疼的。

因着愧疚,阿婆一直耐心倾听着苏木的唠唠叨叨。

一个小时过后……

苏木还没说完!

苏阿婆却听得烦了,一脚踹上去。

很好。

世界终于安静了。

事情就是这样,苏木知道苏阿婆的癌症是假的。

虽说生了点闷气,但幸好是假的。

苏木觉得,‘虚惊一场’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了。

——

七月,正值野菜茂盛的季节。

陈文止在家中坐等到上午九点,才去往山脚下挖野菜。

正好和从黑市回来的苏木在山下碰头。

现在地里还是没啥需要女人们做的活,所以苏木继续在休息阶段。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最近她都早起去黑市。

这段时间杏脯卖得特别好,她跟过去看摊子,能防止有人趁柱子兄弟看不过来时偷拿。

丢东西这件事,还是陈文止发现的。

前两天,大柱子和二柱子在夜间来苏阿婆家。

一起帮忙把杏脯用油纸包起来,再用绳子捆上,方便第二天卖。

可能天气热的缘故,城镇里的人们都食欲不佳,过来买杏脯的特别多。

为卖货方便,柱子兄弟加上苏木、陈文止,四人会在头天晚上包好一些,第二天直接摆放在摊位上,称个重一卖就成了。

但也不能包出太多,现在天气热,若包裹住太久的话容易腐败,几人都是预估出隔日卖多少才包多少的。

苏木裁剪油纸时,也特意按照同样的大小,这样能保证装进去的杏脯重量大差不差。

当晚装好的油纸包一共是三十包。

回家后,陈文止也在账本上记录拿出去的数量。

现在,苏木的账目已经全权交由陈文止来管理。

而他的记账方式,可和苏木的马马虎虎画圈法不一样。

以前苏木记账,只记录每日卖出的粮食,和收到的钱。

虽说苏木和柱子兄弟知道底价,能靠这个计算出每日的利润,从而公平分钱。

可在有强迫症的陈文止面前,她们所记录的东西太不够严谨了。

况且,随着日子一长,以前记录的也会越来越看不懂,因为苏木根本没有记录任何明细。

为此,陈文止专门做了三本账。

一本是出账的,另一本是入账的,还有一本是记录卖出多少钱的。

出账本顾名思义,就是记录每天拿出去和卖出去的各类食品或者粮食。

入账也很好理解了,是指新添加的储存。

出、入两本账目会相辅相佐,记录的东西详细到不能再详细。

比如,今晚他们的三十包杏脯就会记录在出账本上面。

第二天要是全卖了,便只需在第三本记录钱的上面记上卖出多少钱就成。

万一没卖光的话,余下来的会再次记载到入账本里,然后同样的,卖出的钱还是要记录在钱账本上面。

一开始柱子兄弟不仅听不懂,还认为有点嫌麻烦。

因为每日卖多少东西和钱,上报给陈文止时要必须精确,差一点都不行,否则会影响三个账本的相互准确性。

苏木最开始也觉得没有必要,她认为陈文止只需把她写的账目,用文字而非圆圈的形式表达出来就行,实在没必要这么的繁琐。

三人的质疑,终于在包好三十包杏脯的第二天,得到了打脸式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