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迟走出医院时,又给骆微瑶打电话,仍然不接,再打就关机了。
回到酒店后,他越想越不放心,就拨通了徐高远的电话。
在电话里,徐暮迟拜托他帮忙确认一下,骆微瑶是不是已经回到东阳市。
徐高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她回到东阳市了,人在医院,明天上午八点做手术。”
徐暮迟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天晚上,他辗转好几个航班和高铁,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到达东阳市。
徐暮迟风尘仆仆赶到医院时,骆微瑶已经被推入手术室。
徐观南、胡姨和徐高远都在手术室外等着。
面对徐暮迟的到来,徐观南则闭着眼养神,一言不发。
徐高远只是抬头对他点点头,又继续低头刷手机。
胡姨则把徐暮迟拉到一边,问他怎么这个时候赶过来。
“医生说只是个小手术,你不必那么着急。”
徐暮迟脸上尽是焦灼之色。
“胡姨,瑶瑶她怎么样?”
胡姨偷偷瞅了一眼徐观南。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早上总裁接到高远的电话就马上赶过来了。”
这时,徐观南说话了。
“千红,你再跟吴医生确认一下,那边的病房准备好了吗?手术一结束,马上转院。”
吴医生既是徐观南的家庭医生,也是东阳市最高端私人医院的院长。
徐观南打算把骆微瑶安置到医疗条件更好、服务更周到的私人医院。
胡姨依言给吴医生打电话。
徐暮迟走到徐观南面前蹲下来,轻声叫了声“爷爷”。
徐观南缓缓地睁开眼,犀利的眼神直射他的脸。
徐暮迟心虚地低下头。
“回来就好,一起等吧。”
“爷爷,有我在这里守着,要不您回去休息。”
徐观南咳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
“我不放心,还是我亲自看着吧。”
徐暮迟缓缓起身,一脸落寞地坐在徐观南身边。
徐高远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挤眉弄眼朝使眼色。
兄弟俩一前一后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边。
“二哥,你怎么回事,自己老婆都这样了,你还顾及那情人。”
徐暮迟心烦意乱,低声吼他不要胡说八道。
徐高远把朋友圈点开。
“喏,我胡说八道,有图有真相。”
徐暮迟一看,气得差点没背过气。
原来,庞珊悦发了一个朋友圈,其中有一张图是她昏迷时,徐暮迟守在病床前的照片。
“二哥,你后院起火了,还是大火,你完了。”
他努了努嘴。
“看,老爷子盛怒之下又平静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
面对他的打趣和揶揄,徐暮迟不想过多理会。
“高远,瑶瑶的手臂怎么会到这种程度?医生怎么说?”
徐高远作出惊讶的表情,声音很是夸张。
“我的哥,她是你老婆,你倒来问我,搞不搞笑啰!”
见徐暮迟窘急惭愧的样子,徐高远不好再说什么挖苦的话,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说出来。
昨夜凌晨,他刚从酒吧出来,就接到骆微瑶的电话,说想请他帮个忙。
骆微瑶说,明天一大早她要做手术,问他能不能过来陪一下。
原来,打了庞珊悦后,骆微瑶就去了机场,坐最后一班飞机返回东阳市。
落地后,她觉得手臂越来越疼,就从机场直接打车到医院看急诊。
一系列检查、拍片后,医生诊断她的手臂关节受伤很严重,建议尽快手术对其进行重建和修复。
然而医院有规定,病人在手术过程中一定要有家属陪同。
父母云游在外,深夜这个点也不想打扰亲戚朋友,她思来想去,也只有徐高远最合适。
徐高远一听,二话不说就赶往医院。
骆微瑶认为这只是个小手术,不想惊动其他人,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后来,他越想越不对劲,偷偷地跟徐观南汇报这件事。
徐观南一听说,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还责怪他不早点告诉自己。
听完这些,徐暮迟自责又后悔不已。
自己非但没有及时了解骆微瑶的伤痛,而且昨天下午还不小心拉扯到她的手臂。
难怪她当时大喊好疼,表情痛苦又愤怒。
徐暮迟胸口好像被大锤子撞了一下,又闷又疼。
他双手撑在阳台上,垂头丧气不说话。
徐高远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你也别着急,医生说这只是一般手术,手臂恢复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
徐暮迟放下的心又开始悬起来。
“赶紧说!”
“微瑶可能要跟她的剑说再见,到时候你多安慰安慰她。”
徐暮迟的心不由得隐隐作痛。
这可是她最喜欢、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如果真的这样,她不知道得多伤心难过。
“我知道。”
徐高远冷哼一声,“你不知道!”
他低着头,把玩着手机,神情失落。
“相亲那天,我就觉得她可爱直爽不做作。但是夺你所‘爱’这种事,我不想再做第二次,只好违心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可现在看来,你并不是微瑶最好的选择,早知道我……”
忽然,徐高远感觉到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他转头一看,发现徐暮迟正充满警惕和敌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情不自禁收住话题,干笑两声。
“当然了,那还得看微瑶的想法不是?”
“徐高远,你得讲点礼数,要叫她二嫂。”
“还有,你已经熬了一夜,先回去休息吧,非常感谢。”
徐高远有些尴尬,又发出一阵充满自嘲的笑声。
徐观南不满地看向那两个嘀嘀咕咕的孙子,用力地咳嗽一声。
徐暮迟和徐高远适时闭上嘴,乖乖走过来。
徐高远借口有事,就跟徐观南说一声就走了。
两个小时后,骆微瑶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徐观南一刻都没有离开骆微瑶的身边。
半个小时后,她才从麻醉中慢慢清醒过来。
见到徐观南着急又关切的样子,骆微瑶既惊讶又感动。
“爷爷……你怎么来了?”
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徐观南心疼不已。
“孩子,还疼不疼?”
“有一点,不疼……”
“以后爷爷都在,不怕啊~~~”
徐观南的这句话让她想起自己的外婆,压抑很久的委屈以及强行建立的刚强霎那之间全部崩塌。
她再也忍不住,抽抽噎噎哭起来。
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模糊了视线。
徐观南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自己抹眼泪。
胡姨怕老爷子伤心伤身,来回两头劝着一老一少,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出去办理转院手续的徐暮迟刚好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