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嬴政端坐在上首,众臣们坐于两侧。
鱼贯而入的宫人们,端着菜肴、瓜果,放在众人的桌案上。
几个舞姬在殿中起舞。
一曲落下后,舞姬相继退下,一名年轻男子,抱着筑漫步走进殿中。
他的双眼上虽然绑着带子,但并不妨碍他向前走的步伐。
走到中间,高渐离盘膝而坐。
一旁坐着的大臣中,看着高渐离的模样,低声与旁边的人说。
“哎?这是哪个乐师?怎么从未见过?”
“不知道,没印象。”
“看他那样,还是个眼睛不能视物的乐师?”
“稀奇啊,这眼睛看不见,还能学乐器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天赋异禀?”
“嗯,有道理........”
“那我就好好看看,他这乐器学得怎样了。”
看见高渐离出现在大殿中,嬴政没有丝毫意外。
他眼中反而还带着一丝杀意。
前几日他收到边境线报,一座小城的夜间守门兵卒,无辜被杀。
死状凄惨。
经黑冰卫查探后发现,那兵卒就是高渐离杀的。
如今他还没去找他,他反倒出现在他面前了。
想到黑冰卫查到的消息。
死去的那名兵卒,成亲不过一个多月,留下年迈的双亲和新婚的妻子。
嬴政的眼眸中,便酝酿起无边的寒意!
看着高渐离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高渐离还在想着,要怎么接近秦王。
就听到一道声音淡漠的响起。
“不必奏乐了。”
高渐离手中的动作一顿。
不明所以的抬起头,黑洞洞的眼睛朝嬴政望去。
周围的大臣们,原本还在谈笑风生,面带笑意。
此时全部噤声,正襟危坐的朝嬴政看去。
不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嬴政一抬手,“来人。”
两名兵将立马快步走入殿中,行礼道。
“陛下。”
“把这人拖出去砍了。”
什、什么?
周围的大臣们,惊得瞪大了眼睛!
陛、陛下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要砍了一个乐师???
难道是这乐师弹奏得太难听了,惹了陛下不快?!
可他们听着,也没觉得难听啊。
两名兵将对于嬴政的命令,一向是百分百充分执行的!
当即走到高渐离身边,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陛下说了拖出去,就一定要拖着出去!
一丝折扣都不能打!
眼看自己就要被拖出去砍了,高渐离也顾不得暴露身份了,连忙开口喊道!
“秦王!你竟然乱杀无辜?!”
“我何错之有,你就要命人砍了我?!”
他没办法接受,自己连嬴政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拖出去砍了。
“乱杀无辜?”
嬴政抬手,两名兵卒停下脚步。
但手上没松,依旧拽着高渐离的胳膊。
嬴政眼神淡漠的说,“你说朕乱杀无辜?”
“你割了守门兵卒的脖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乱杀无辜?”
“那兵卒何错之有,你要杀了他?”
什么?
这乐师杀了守门的兵卒?
他们怎么不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哪里的守门兵卒被杀了?
这乐师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个瞎子,还能杀了一名兵卒?
大臣们面面相觑。
高渐离听了嬴政的话,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于是他也不再掩藏,“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嬴政说,“你杀了我大秦的兵卒,朕便不能饶你。”
“呵!”
高渐离冷声道,“不过就是一个兵卒,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么?”
“不就是怕我刺杀于你嘛,装什么装?!”
他就不信,嬴政是因为他随手杀了一个兵卒,就要砍了他。
肯定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怕他为荆轲报仇。
所以才直接下令,让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两旁的大臣,则是吓得脸都白了!
什么?
刺杀?!
这个乐师要刺杀陛下?
还是一个瞎子??
“不过是一个不能视物之人,想刺杀朕?”
“你还差得远。”
嬴政根本没把眼前这人放在眼里。
在客栈的时候,祈盼就说过,那荆轲的友人高渐离。
会弄瞎自己的双眼,以乐师的身份混进宫来。
伺机行刺他。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高渐离的身份,并且这人还出现在了他眼前。
那他便无需再给他机会,直接砍了便是。
省得他再祸害其他人。
嬴政直接吩咐道,“拖出去,砍了。”
“不!秦王,你不能!!唔!唔唔.......”
高渐离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兵将将嘴堵了。
他拼命挣扎着,想说些什么。
却被拖着他的两名兵将,钳制得死死的!
出了殿门后,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兵将,擦了擦手中的刀。
“噗嗤!”一下。
就将高渐离的脑袋砍了下来。
那喷出来的血,溅到了大殿的门槛上。
淅淅沥沥的染红了一大片。
高渐离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得这么潦草。
他以为自己会在宴席上,找到机会接近秦王。
然后再趁其不备,用早已灌满铅的筑,击打在秦王的脑袋上。
就算打不死他,也能打得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可没想到。
他才刚出现在大殿之中,甚至连一个曲子都没弹奏完。
就被秦王发现了身份。
还被拖出殿门,就地砍杀。
真真是死得凄凉啊。
也不知友人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感受?
高渐离的躯干抽搐了几下,随即便失去了动静。
而他的头颅,则是因为惯性,顺着台阶往下滚去。
“咕噜噜。”
头颅从殿门口的第一个台阶,一路滚到了最后一个台阶,才停了下来。
头颅上的鲜血,沾染在台阶上。
兵将将高渐离的尸体丢在地上,跑下台阶去捡头颅。
单手拎着高渐离脑袋上的头发,将头颅提溜了回来。
然后另一只手抓着高渐离的胳膊,与另一名兵将,将尸体拖走。
拿着抹布提着桶的宫人,赶紧上前处理地上的鲜血。
两名宫人蹲在大殿门口,拿着手中的抹布。
一点一点的,将门槛上的鲜血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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