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医急匆匆地赶去沈怀景下榻的小楼,周围有第九军的人守卫。
这些人倒也没有拦着,可能是图元良之前有过交代。
沈怀景正吃晚饭,饭没扒几口,菜也没夹几筷子,江太医就气喘吁吁出现在他面前。
“江太医,怎么这么急?来,赶快坐。齐荣,给江太医倒茶。”
沈怀景赶紧起身扶江老头,江老头一口气爬上楼,喘得确实有点急, 坐下来时,嘴唇动了动,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出来。
“你......他......你们......”
齐荣递上茶水,江太医喝了一大口,这才顺过气来,“你们这不是胡闹嘛!”
沈怀景倒跟个没事人一样,笑着替江太医抚了抚背,笑着道:“我的错,让江太医担心了。”
“老子担心得着嘛。我在宫里几十年,都没像今天这么被吓过。你要是真死了,让我怎么跟少帅报丧?你死得倒得便宜,干嘛连累我呀?
你死哪里不好,非得跑省城来死?让我寿终正寝,很难吗?
老子欠你们谁了?我要不是因为王爷,我......”
江太医气得又喝了口茶,然后很嫌弃地扒开了沈怀景抚他背的手,“少给老子卖乖。你跟白凤轩一路货。他疯就算了,那是随根。你跟着疯什么疯?你还比他疯得厉害。”
一口一个死的,一个口一个疯的,可见江太医是真的吓得不轻。
沈怀景任由江老头埋怨,脸上没有一丝不喜,似乎被江老头这般数落,也是件幸福的事。
“还有你......”
江太医看向站在一旁的齐荣,“搞大了人家肚子,也不给个名分。人家娘家人不弄死你,弄死谁?”
屋子里除了沈怀景和齐荣还有祈爷。
祈爷安静听着,但听到搞大肚子的时候,他不由得看向齐荣,很快就想到了方瑜。
搞半天,他家妹子的肚子,是眼前这个混球搞大的。
不是,方瑜那眼睛是瞎吗?
这个齐荣是白凤轩的心腹没错,但真的跟方瑜不配,哪里都不配。
是不是这混球强迫方瑜的?
好嘛,敢占他家妹子便宜,你可等着。
祈爷没吱声,只是眼睛在齐荣脸上扫过几回。
齐荣也注意到祈爷的眼神不太友善,江太医又继续说,“她如今瘦了一大圈,吃什么都吐。就是因为你的种不好,把她给折腾的。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个癞蛤蟆......”
齐荣被骂了一通,也没敢顶嘴,就那般安静听着。
今天,他差点惹了大祸。
回来的路上,沈怀景只问了他一句话:“我的话,是不是不管用了?”
齐荣立马甩了自己两耳光,“请沈少爷责罚!”
沈怀景之后就没有对他说过话。
就连刚才吃饭,沈怀景也没理他,也就是江老头来了,才叫他给江老头倒了杯茶。
毕竟,他不可能去使唤祈爷。
“江太医,别骂了。来省城,是我的决定。今天的事,是出得有点急,好在是有惊无险。”
“有惊无险?”江太医一拍桌子站起来,“有惊无险,你手怎么回事?沈怀景,你给我把今天的事说清楚。
你们那边爆炸不到半小时,我就收到少帅的电报。你让我怎么回?我哪知道你死没死?
我没给少帅回电报,少帅就一连发了几封电报追问。你们可真行,就指着我一个黄土埋脖子的人折腾。”
沈怀景没想到有人已经把今天的事给白凤轩汇报了。
应该是白凤轩安排在这边的人。
那帮沉不住气的家伙。
正说话呢,有士兵进来,“沈少爷,楼下有少帅的人,说是要见你。”
沈怀景点头,“让人上来吧!”
不多会儿便有一个年轻人上来,“沈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说吧,怎么了?”
“刚刚收到少帅的电报。”
那人把白凤轩的电报递过去,沈怀景扫了一眼,便从口袋里抽了钢笔出来,在电报的背面写了几句话。
写完之后,递给那个人,“就这么给少帅回电。另外,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给少帅汇报省城这边的情况。清楚吗?”
那人立马回答‘清楚’,又问了沈怀景还有没有别的吩咐,这才退下去。
白凤轩在省城的人不多,上回被图元良扫荡之后,就没剩下什么了。
现在,就连江太医都被图元良知晓,他们要是跟图元良达不成同盟,以后这些人怕是也在省城待不下去。
沈怀景这会儿也没心思吃晚饭,而且江太医还一副你不把下午的事说明白,今晚老子就不走的架式。
其实,他刚回来。下午的事,也没来得及跟祈爷说,但祈爷见他安全回来,毫发无损,连晚饭都没有吃,也就没有在这时候追问。
反正都要说一说的,干脆就一起了。
他看了一眼齐荣,让他到门口守着。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人,“下午,确实出了一些事,但总的来说,我与图元良聊得还算不坏......”
沈怀景挑挑捡捡,反正是把齐荣身上背炸药差点与图元良同归于尽这事给抹了。
“爆炸是怎么回事?”
江太医可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爆炸?......图元良要杀齐荣,我总不能看着齐荣死,所以......咱们兵工厂仿制的手雷威力还不错。”
“沈怀景,你诓我。图元良的副官守在城门口,还能让你带手雷进来?”
江太医眯缝着眼睛。
“我诓你做什么?武器是让他们收了,但还不许我裤裆里夹带点私货?”
江太医嗤道,“那玩意放裤裆里,沈少爷可好本事!”
沈怀景有点不太好意思,干笑了两声,“还行,还行。下午吧,虽有擦枪走火,剑拔弩张,但也没有真的伤了和气。毕竟,图军长也知道,我家那位是个疯的,我要真死在那里,我家那位是真会来屠城的。”
这话,祈爷信,江太医也信。
其实,这也是沈怀景敢来省城的底气。
图元良不是草包军阀,也不是那种不顾百姓死活的人,所以他不会真想因为一个人的死,而让省城的百姓血流成河。
而且,他还有老娘。
他那样的孝子,为了给老娘请大夫看病,都可以在大夫门口跪很久很久的人,就算舍得所有人死,甚至他自己死,也不会让老娘有意外。
“楼下那些人,怎么回事?这不是把你当犯人看着吗?”江太医好歹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为了我的安全。确实,我也需要这些人。周楚洋不知道躲在那里,也许正谋划着怎么把我弄死。有那些人在,好歹也是多一层保护。
要是没了那些人,我自己的人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兄弟们不顾生死跟我来,我也希望能带着他们安全回去。他们的命,在我这里,都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