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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上地表,看角落中的替死草人。这一次却是被分成了无数份,每一份都在扭曲,翻滚,好像要重新长成无数个他。

方从暗道一声好险。

因为以前,都是他被攻击许久,才触发补魂灯护主。

这一次,甚至都没开始,就将他强行拉出了魇境。看他的替死草人,只怕稍迟一瞬,他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红月后面,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长着蜥蜴脑袋的修士,就是攻击他的罪魁祸首吗?

梁皇,三次,没死……都与他的境遇相合。

如果是,拿命给他被升级。

真说不好到底是帮他还是害他。但是不管怎么说,办法真的好用。

然后就是他脱离墓穴时看到的山河景色,居然就是小石山。

小石山下不知多深的地方,埋着一个诡异墓地,墓中,有红月,有头颅,还有无数记载着类似《补魂灯》的石碑。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法术,有可能是根据他的记忆碎片编织的虚假世界,也有可能是依托附近真实险地,将人神魂拉入其中。

毕竟,餍境中的力量太过强大,太过诡异,不是小小的炼气修士能做的,筑基恐怕都不行,金丹他没见过,不知道具体。

但不管真假,方从都不打算去找。

太危险了,根本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应付的。

还有青木宗的石碑,难道就是从大墓中挖出来的?那这个宗门的成色,就需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符砸,火烧,然后用水冲洗。

一套程序,方从已经做的溜熟。检查了一下炼体修为,发现,只要再来一两次,就能晋级炼气五层!

想了想,他立刻运转敛息易形诀,将自己的修为外显成炼气二层的样子。

那是当初泾王的修为境界。

人所共知,已经不需要遮掩。

“我这速度还真是快,没准,是个隐藏的天才,只是当初没被发现。”

他高兴得抬头,然后就发现,头顶的月亮,变成了红色。

他吓得一个激灵。

莫名感觉恐怖,仿佛那一轮轮的晕圈不是光,而是溃烂的腐肉。

甚至就连全身器官都开始了蠢蠢欲动。

他急忙躲进防护阵内视,发现身体没有任何变化,补魂灯也没有护主的迹象。

“还好还好,应该是幻觉。”

他轻吁一口气,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再出门去看月亮到底是不是红色。

第二天,感觉到疲惫的大兴皇帝方从辍朝。

已经赶到文阁外的百官感激涕零,大呼“仁君”。

当晚,餍境没有如约光临,想来,对方狂吐几升鲜血,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第三天,方从还没想好当不当仁君,昌平长公主就找了过来。

“有事吗?”

他看着已经十一岁的昌平。

昌平却不说话,只是抑制不住地身躯颤抖。良久后,她才开口,用变了调的声音问:“你……会杀我吗?”

“我…舅舅死了,很惨。哥哥也死了,尸体都没有留下来。我们这些凡人,迟早都会死的……对吗?”

方从肃容道:“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那天对你和你母亲说过的话,都会算数。”

“不……那天我能感觉到,你说得不全是真话。而且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仙人也一样,皇位你或许真看不上,但你哪天一高兴,说不定就会再取回去。就算不取,也可以留给自己的儿子,孙子,保证他们世世代代荣华富贵。我……我终究会死的,对不对……”

“第一,我不会有孩子。第二,我也不会因为皇位杀人。”

“可是我睡不着觉,我的妈妈也睡不着觉。每天做梦都在害怕一觉醒来,和舅舅一样变成了黄水。我们怎么生,怎么死,都在高高在上的仙师一念之间,这个世界,没有力量,永远都是待宰羔羊。”

说着,昌平公主突然重重跪下:“所以……所以我求你。如果想杀,就在今天杀了我和母亲吧,不要再让我们担心受怕。如果不想杀,就请教我修仙,或者教我武道。这样,如果你哪天反悔,想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我可以带着母亲去浪迹江湖。”

十一岁的小姑娘,很害怕,却没有哭。

方从沉默了一会,道:“我让人教你武道。修仙,你没有灵根。”

“不!不能别人教,而且我除了练武,我也要一直跟着你,铺纸磨墨,端茶倒水,做什么都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的安全,也能让母亲安心。”

方从明白了,对方是想用感情做羁绊,消弭他可能的杀心。

别说是人,就算一只猫一条狗,相处久了,也不会舍得杀掉。

不得不说,小姑娘不仅灵觉惊人,胆色和决断都非同常人。

“可以,以后文阁随你出入,但我的寝间你不得进。”

玉床底下才是他真正睡觉的地方,可不能让人发现了。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昌平大喜,但脸上已经看不到多少欢喜的颜色。

也只有这时,才能看出,她到底经受过多少磨难。

既然,都见公主了,方从就只能开始早朝。

说得还是那些事,督抚不臣,百官穷匮,京师糜烂,盗匪横行。

坐在一旁的昌平听的眼睛都瞪圆了。她是真没想到,堂堂帝国到了方从手里,立刻就变得破破烂烂起来。

不过,方从倒是心中一动。

他发现,京师驻军没动。

当初梁皇虽然带了几十万大军,但京师驻防并不空虚。现在,新皇继位,迁都临阳,他们别说移换驻地,就连贺表都没有上一张。

态度,比已经成割据之势的督抚还要恶劣。

「我就说这个皇位不对劲吧。」

他在心底冷笑,然后看所有人表演得差不多,才开口道:“朕是真没想到,诸位王公大臣已经饿到揭不开锅了,这样,吩咐御厨,搬两袋大米来,给大家熬粥!”

两袋!

大米!

熬粥!

你打发叫花子呢。

但他们又不能嫌少,只能捏着鼻子谢恩。

“唉,朕真是仁君啊。”

方从高坐在龙椅上,感动得自己都要哭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臣们念念有词的退朝,连御赐的两袋大米都忘了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