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霎时寂静无声。
此时的屋内,一共有四个人。
分别是程俊、李渊、长孙无忌、杨公公。
看着程俊一副轻死的模样,杨公公、长孙无忌呆愣在了原地。
李渊也愣住了,转头看向长孙无忌,问道:“他在世民那里,也是这样?”
长孙无忌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他就这味儿。”
听到这话,李渊冷哼了一声,盯视着程俊,说道:
“程俊,朕不是世民,朕可没他那般大度。”
程俊抬头道:“臣知道,所以才请太上皇赐臣死罪!”
李渊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瞪着他道:“朕说朕不大度,你说你知道?”
“程俊,你又欺君了!”
程俊重重点头,说道:“臣知道,所以臣请太上皇赐臣死罪!”
李渊拧着眉头,呵斥道:“你当真不怕死?”
程俊果断道:“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之后,臣再来伺候太上皇!”
李渊板着脸道:“你倒是忠心。”
“虽然你欺君,但是,你罪不至死。”
这是有意放他一马......长孙无忌心里想着,望向程俊,本以为他会立即道谢,没想到,程俊却是摇了摇头。
“太上皇所言,臣以为不对。”
程俊神色肃然看着李渊,说道:“按照我大唐律法,欺君之罪,理当处死!”
“太上皇您不能为了臣,而视我大唐律法于不顾!”
李渊本想放他一马,想不到他竟然这般态度,登时作怒道:
“朕是怜惜你,才决定宽恕你一次,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程俊认真道:“臣已犯两次欺君之罪,太上皇不必怜惜臣,按照律法处置便是!”
李渊拧着眉头,没有吭声,转头看向长孙无忌,问道:“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瞅了一眼程俊,不假思索道:
“太上皇,依臣之见,还是听程俊的比较好。”
李渊眼神一冷,看着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朕处死他?”
长孙无忌果断道:“没错!”
李渊指了指地上的木盆,问道:“为了一盆洗脚水,你让朕处死程俊?”
“你疯了,还是朕疯了?”
长孙无忌耐心道:“欺君之罪,事无大小!”
李渊质问道:“那朕问你,杀了程俊,怎么跟世民交代?”
长孙无忌想也不想道:“太上皇您是人父,陛下是人子,什么时候,父亲做事,哪里需要跟自己的儿子有所交代?”
李渊又问道:“那怎么跟朝臣交代?”
长孙无忌不假思索道:“程俊欺君,只此一条,就可以向朝臣交代。”
李渊再问道:“那怎么跟天下百姓交代?”
长孙无忌脱口而出道:“杀一个欺君之臣,天下百姓,一定能够体谅太上皇。”
李渊扬起手掌啪啪的拍了几下,说道:“说得好,那朕就赐程俊死罪。”
“长孙无忌,由你来动手,你现在就把程俊拉出去,处死他!”
“......”
长孙无忌神色一僵,转头看了一眼程俊,见程俊对着自己搓了搓拳头,善良一笑,果断道:
“臣不敢。”
李渊盯着他道:“你为什么不敢?”
“是不是觉得,程俊才立下大功,现在杀他,无异于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说完,李渊猛地一拍大腿,叫骂道:“长孙无忌,你唆使朕杀程俊,你是何居心!”
“......”
长孙无忌震惊的看着他,怎么问题跑到我身上了?
你跟陛下真不愧是父子啊!
弄到最后,都让我背锅?
“噗嗤......”忽然,旁边响起一道闷笑声。
长孙无忌转头瞪了一眼笑出声的程俊,随即义正言辞的对着李渊说道:“臣没有唆使太上皇您杀他,是程俊他自己要死的。”
李渊怒声道:“程俊要死,朕就必须听他的,让他去死?”
“他是太上皇,还是朕是太上皇?”
长孙无忌此时明白李渊的态度,果断道:“那太上皇您就别听他的。”
李渊质问道:“但程俊确实犯了欺君之罪,你说,该怎么处置?”
还问我还问我,你想拿我撒气就直说......长孙无忌暗骂了一声,嘴上说道:“太上皇龙意天裁。”
李渊板着脸道:“朕要听你说!”
长孙无忌又听到旁边响起程俊的闷笑声,心中一气,当即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不,太上皇打他一顿板子?”
李渊呵斥道:“你让朕打刚刚为大唐立下赫赫功勋的功臣一顿板子?”
“长孙无忌,你混账!”
“......”
长孙无忌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说道:“要不这次就算了?”
程俊忽然开口道:“不行!法为天下县衡,万民所共,今日,我犯了欺君之罪,太上皇不处置,来日,有人再欺君,太上皇难道还不处置?那还要律法干什么!”
说完,他对着李渊再次作揖,肃然道:“请太上皇依法处置臣,好让天下万民,敬法敬君!”
李渊冷哼道:“不用你说,朕也知道,你有罪,朕一定治你的罪!”
说完,他转头说道:“长孙无忌,你说,该怎么处置他?”
你俩把我当根筋,两头堵是吧......长孙无忌感觉整个人都要红温了,强迫自己冷静分析,随即想明白过来,李渊现在是被程俊给架住了,他只想要一个梯子下来,便说道:
“太上皇,您真的要治程俊欺君之罪?”
李渊应声道:“没错!”
长孙无忌认真道:“但是,就刚才来看,臣以为程俊不是故意的,而是不小心,将水泼在了您身上。”
“既是不小心,那就不能算做欺君。”
“程俊没有犯欺君之罪,自然就不能以欺君之罪论处。”
长孙无忌问道:“太上皇,您说是不是?”
李渊脸色瞬间一缓,这才像话嘛,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
长孙无忌立即转头看着程俊,说道:“程俊,太上皇说你没罪!”
程俊淡淡道:“太上皇只是说有道理,不是说我没罪。”
李渊哼道:“朕觉得长孙无忌说的有理。”
说着,他指了指床榻上也被泼上水的被褥,说道:“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把床榻收拾一下。”
程俊沉吟两秒,旋即露出认真之色,拱手说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