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涛没有说话，可是看得出来，对孙毅的话，孙涛并不是很相信，不过孙涛也不跟孙毅争，在孙涛看来，宋文处境其实挺危险的，不过孙涛在这件事情上也帮不了什么忙。
孙毅也没有继续和孙涛说，其实孙毅也挺尴尬的，这次牛威和郭超斗法，他孙毅站在中间，着实难做，照理说他是要帮牛威的，可是孙毅也知道，这样大出风头，后患可不小，别的不说，如果到时候牛威走了，或者郭超上位，他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是这个道理，今天的对手，也许明天就是上级了，可是孙毅有的选吗？孙毅没得选。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人上好的办法。如果不是跟着牛威，也许孙毅走不到今天，连做这个选择的机会也没有，这样看来，孙毅还真就没有话说了。
孙毅回去还是否照实把宋文的表现和牛威说了，当然，自己和宋文说的私心话就没有说，这个也可以理解。牛威道：“你说这个宋文，到底想干什么？”
孙毅道：“我看宋县长是不是不想秀水乱起来？”
牛威苦笑，“难道我就想秀水乱起来？如果秀水乱起来，我第一个倒霉，可是现在情况我不得不这样，宋文这样做，倒让我难做了，而且，我更担心的是王成副市长会怎么看这件事情？”
孙毅一时也没有想明白，“书记，这件事情和王成副市长有什么关系呢？”
“你呀，看不出来也正常，你想，他宋文也不是那么莽撞的人，这杨明为什么就会去找宋文呢？宋文为什么要介入这件事情当中呢？杨明无缘无故的为什么就这么信任宋文？这说得过去吗？本来我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正因为想不明白，我才要想，这件事情不合常理，就有一定有合理的解释，你想想，这宋文和杨明之间，是不是有一个共同的人？至少要有一个牵头的人吧？”牛威道。
“你是说王成副市长？”孙毅一愣，也反应过来了，是了，这两个人好像都和王成副市长有点关系，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照我看来，刚开始宋文并不想参这个浑水，说什么宋文主动找杨明过去，我不是说不相信宋文，可是从过往来看，这不是宋文的风格，一定是王成在中间做了工作，杨明也不会对宋文那么信任。”牛威道。
“可是王成副市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孙毅道。
“这也是我想说的，为何这么做呢？他王成已经到了市里面了，这里面对他来说，意义并不是很大，除非，他真的是为宋文考虑，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牛威道。
孙毅没有接话，关于宋文的话题，孙毅还是很谨慎的，而且他也不想误导牛威，或者让牛威误会什么。牛威也没有在意，一个人想了会，“好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对了，牛礼那里查得怎么样了？”
孙毅道：“很顺利，只是下一步？”
牛威想了想，道：“你说，下一步怎么办？”
孙毅苦笑，“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到这一步，其实挺尴尬的，真的要鱼死网破？宋文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真到了那一步，上面一个好印象都不会有”
牛威道：“这就要看郭超那边放不放手了”
孙毅道：“那我这些事情继续压下去？”
牛威想了想，道：“也不，该查还是得查，你那边也和其他班子成员通个气，免得他们说我们瞒着他们，另外，宋文那里，要注意一下，到底要干什么”
孙毅点点头，其实对于宋文心态，孙毅算是有点了解了。“书记，这次查牛礼的事情，我们还有一些其他发现”
牛威道：“你说说看”
孙毅道：“从目前情况来看，牛礼接触的人有很多，这些人当然有罗文、崔浩这样的，也有一些其他人，加加起来，得有好几十个，几乎牵涉到所有部门，基本上每个部门都有一两个吧，至少，如果说真的据实查，据实处理，恐怕整个秀水县政府部门要瘫痪”
牛威道：“什么？有这样的事情？会有这么多人？”牛威本来有心理准备，可是他的心理准备也无非是牛礼拉了一批人下马，但没有想到是这么多，如果说真的追究下去，那最后确实会出现瘫痪，而且这里面难免就会有人说他们是看在自己的份上，到那个时候，牛威就被动了。
“是的，书记，情况就是这样，而且，我们还发现，牛礼的重点还是那些国企，基本上县里面那些国企主要负责人牛礼都接触过，当然，这里面也有很多郭超提上去的人，比如城建公司，当时就差点被牛礼吞并了”孙毅道。
牛威没有说话，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当时城建公司效益不行，牛礼就提出来，是不是由他们接手，债务由牛礼自己承担，资产也由牛礼接收，可是当时牛威并没有同意。可是牛礼私下又接触那么多家国企，这个是牛威没有想到的。
孙毅看了看牛威，也有点感慨，这个年礼也是个人才，事实上，近几年来，秀水县县属企业并不景气，一直是靠着县财政输血才有日子过的，当时牛礼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又拉上牛威这杆大旗，想将一些优质县属企业顺势接收了，要不是牛威不让，这件事情就成了。可是如果当时真的成了，现在看来，牛威就没有翻身之力了。
“这个牛礼，还瞒着我干了什么？”牛威没有说大声说，可是这样的声调表明现在牛威非常生气。
“嗯，基本上县里面这些大大小小县属企业，以及这些机关部门，牛礼都打点过，书记，我觉得可以处理一批人，可是不用大张旗鼓，也不用全部处理，还有，牛礼这件事情，还是要低调处理”孙毅道。
牛威道：“如果我说当时牛礼干了这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你相信吗？”
孙毅道：“我相信，我相信书记不会是这样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可是，书记，其他人会怎么想呢？这件事情如果真的翻出来，恐怕你和县长都讨不了好”
牛威叹了口气，是啊，孙毅相信自己，可是其他人会相信自己吗？上面会相信自己吗？一个牛礼干了这么多事情，现在说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这说得过去吗？上面可以接受吗？想到这里，牛威显得心情有点沉重。
孙毅道“书记，现在问题是，这件事情有了开头，可是后面怎么进行下去，这才是关键”
牛威没有马上接话，事实上，他想过很多遍，要是在不触及自己的情况下让郭超出局，这简直没有可能，说起来郭超也是心太急了，没有想到自己也不干净，这才有了现在不上不下的局面，可是现在看来，郭超大概也知道了自己那边什么情况，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和郭超达成一致意见。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牛威道。
孙毅其实也不想牛威就这么倒下去，谁都知道牛威是自己的靠山，如果牛威倒了，自己可能也就不保了，除非牛威自然高升，不然的话，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这些天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孙毅一直显得有点小心翼翼，可是就算他再小心翼翼，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有缓，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我是在想，是不是找县长那边好好谈一下？”孙毅道。
“谈？你觉得现在他们会谈吧？”牛威道。
“书记，我觉得会，现在他们肯定也反应过来了，这件事情，你们两个还是要有一个默契，否则的话，后果很严重”孙毅道。
牛威看了窗外，好像在想什么，孙毅也不知道牛威会怎么决断，可是他知道，现在牛威已经逼到墙角了，“这样，你去找罗贸谈谈，你们两个沟通一下”。
孙毅道：“书记，你打算是？”
“这次当然要处理人，如果不处理人，肯定是过不去的，牛礼肯定要依法严惩，另外，涉及到罗文那些人，也要进一步追究责任，不仅要追究责任还要通报”牛威道。
孙毅明白牛威的意思了，牛威是想和郭超一起，把两边的人都处理了，显得是对事不对人，这样把这次事件影响降到最低，双方都有人处理了，但范围又绝不扩大，最后和平收手，甚至可以看作一个胜利的姿态。可是孙毅觉得，如果光是这样，并不能达到预期目标。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法？”牛威看出来孙毅有点犹豫。
孙毅想了想，“我是怕这样，还是会给有心人借口，我不是担心县长，他现在也没有了退路了，可是我怕的是其他一些有心人”
牛威道：“你是怎么想的？”
孙毅道：“书记，我是这样想的，根据我手头上掌握的这些情况，这次牛礼主要的行贿方向就是政府机关和国企，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一些要处理的肯定要处理，可是我在想，这次也反映，出一个问题”
牛威道：“什么问题？”
孙毅深吸一口气，事实上一开始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话到这里，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书记，咱们县属企业是不是有点太让人失望了？从我目前掌握情况来看，有好几个县属企业差点就被牛礼给私人接收了，如果不是这次案子，一些县属企业就会变成牛礼的私人财产，这个现象，值得我们重视，这些可都是国有财产。”
牛威细品孙毅的话，道：“你继续说”
“书记，我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危言耸听，从我们掌握情况来看，几乎所有的县属企业都处于亏损状态，而且牛礼也好，还包括其他民营公司或者个人，都有人在谈，具体方式就是以承包方式将县属企业变成自己的私人企业，当然，现在还没有谈得下来，可是如果不是这次事情，很多事情就应该敲定了，书记，我的想法是，咱们秀水县本来经济就不好，如果说县属企业这些还处于亏损状态，甚至变成了某些商人发财捷径，那么，老百姓会怎么看我们呢？”孙毅道。其实孙毅会想到这些，也是受到了宋文的启发，在和宋文聊天过程中，宋文多次强调县属国有企业困境。
牛威道：“你说得对，如果说不是牛礼被抓回来，以后牛礼把城建公司变成自己私产，到那时我牛威有可能面临审判，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是要感谢郭超，要不然，这件事情我还真说不清楚”
“书记，我觉得不如这次我们一并把问题解决，而且把大家关注的方向引到别的地方，这样，这次事情的余波才会慢慢地被掩盖下去”孙毅道。
“你的意思是？”牛威道。
“国企改革，就是要改革，准确地说，我们可以先以县属的这些企业来试点，现在上面不是在提嘛，以前我们没有搞，主要是怕引起不必要的变动，可是现在已经动起来了，因为这件事情，县里面已经不安分了，还不如直接就把县属企业改革这一步给做了，我相信，只要一放出风去，会马上成为这个把事情的焦点，到时候，不管成功不成功，这次事情都会过去，就算后面不成功，再宣布停止嘛”孙毅想了想道。
牛威不得不承认，孙毅这一招很是高明，这样自己就不用面临那么大压力了，而且也可以成功地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只是牛威也觉得这一次孙毅表现得很奇怪，以前孙毅会提出建议，但不会提这种建议，牛威虽然觉得奇怪，可是觉得孙毅这个办法还是好。
“县属企业改革，可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这件事情风险同样挺大，当然，你说得对，就算后面风险大，我们也完全可以叫停，这样，到那时候这件事情就不会有人提起了”牛威道。
“另外，书记，我还有一个建议，不知可行不可行”孙毅显得有点吞吞吐吐。
“你有什么建议你就说，我们中间还有什么，你直接说嘛”牛威越发觉得今天的孙毅很是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