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地,地处西天域和东川域之间的狭地,日月无光,江河阻滞,整片地带四周,都人迹罕至,以至于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愿意在此地驻扎,加上此地常有妖魔作祟,故而混乱之地成了亡命之徒最好的天然庇护所,时常有两域声名狼藉的修士躲藏在此地。
有句流传颇广的市井老话,叫天高皇帝远。
修道之人自然没有什么世俗皇帝的说法,可这句话恰恰是混乱之地的最好写照,一来翼望山不愿搭理,二来天翼族不作干预,甚至有意将这片罪恶地带保留,以保证自家境内辖地的安宁。
久而久之,恶人趋之若鹜,邪修鱼贯而入,这片地带便成了催生邪恶的沃土,弱肉强食、实力至上的自由堕落理念蔓延,秩序几乎已经消失殆尽。
这天,东川域与混乱之地接壤的边境关隘,两位头戴斗笠的修士落地,不急不缓地进了混乱之地。
这两位修士自然是来自无悲剑宗的师兄弟二人,在张浩平的吩咐下,历时两天时间,二人踏入这片血腥沃土。
此刻,陈灵川站在入口处,说是入口,其实就是崖壁开凿出的通道,虽然不狭窄,却显得极为寂寥,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陈灵川忽然眼神一动,发现在他们走进通道后,有那么几位黑袍修士躲在暗处,鬼鬼祟祟。
陈灵川看向陆正青,陆正青当然比陈灵川要知道更多内幕,微微一笑,指着崖壁上的岁月痕迹娓娓道来。
作为闻名浮天界的不法地带,混乱之地每天都有大量修士死去,也不断有修士从外面涌进,没有所谓的秩序威慑,修士自然也无法无天,可以说是牛鬼蛇神皆蠢蠢欲动,成天都有埋伏在入口的修士,想要恃强凌弱,杀人掠货。
倒霉的多是四境之流的小修士,只能任由人摆布,不过也有传闻七境大修士死在这里,甚至死之前连混乱之地的真面貌都没见到。
那就是曾经想要独占混乱之地的一位七境修士,提出了所谓的招安说法,想要借此建立浮天界的第三大正统势力。
这个想法倒是好,只可惜有点废命。
抛开混乱之地里的一帮亡命之徒不乐意不说,哪怕是翼望山都不曾答应,那一时期,无论是天翼族子弟还是翼望山宗门界的修士,都暗中埋伏在混乱之地,三方联合之下,那位志比天高的七境修士毫无意外地喋血于入口,只在两侧的崖壁上洒下了“到此一游”的鲜血。
这大概就是大势所趋,因为有天明就有黑夜,有光明就有黑暗,浮天界需要有这么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满足修士的利益所需。
听完陆正青的讲述,陈灵川心里如是想道。
随着两人深入通道,埋伏在两侧的修士蠢蠢欲动,陆正青嘴角挂笑,假装出没有任何警觉的模样,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敢不敢动手,若是动手,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陈灵川笑了笑,也没把周围那几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他喜欢讲道理,但在道理行不通、规矩没有用的地方,他也不讲。
可惜有人就是喜欢伸脖子套绞索,那伙躲在暗处的凶煞修士缓缓现出身形,昏暗的天光下,身上盔甲闪烁熠熠寒芒,铮铮作响。
领头修士环视一圈,最后望向通道内仅有的两位戴斗笠的年轻人,他舔着唇,嘴角勾起嗜血的笑来,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杀无赦的动作。
手下修士应声而动。
“小师弟,师兄教你一个在混乱之地行事的准则。”
陆正青做出挥袖驱赶的姿态,然后继续跟陈灵川说道:“在这里,善心是最没用的东西,一旦你容忍了第一次,他们便会觉得你好欺负,从而像蝗虫一样死死缠住你。”
“所以对待意欲不轨的修士,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和他们客气,打的越狠越痛,他们才越怕你,不敢轻易招惹你。”
陆正青一席话说得云淡风轻,一只袖袍微微摇晃,在陈灵川的目光注视下,几缕白芒飘然前掠。
陈灵川点头道:“灵川明白了。”
而听见这话的凶煞修士,皆是嗤笑不已,丝毫没有意识到大难临头。
白芒闪现。
一众凶煞修士蓦然瞪大双眼,终于意识到不妙,纷纷想要夺路而逃。
可惜为时已晚。
待陆正青双手再度负后,这座死气沉沉的通道也就又多了一滩血迹。
陈灵川跟在陆正青身边,抬脚跨过那滩血迹,转头询问道:“大师兄,我们现在去找道义师兄吗?”
陆正青抬头看了眼天色,呵呵笑道:“不着急不着急,宗主吩咐过,说你三师兄跳脱惯了,涨涨教训也好,且让他再吃点苦头,免得成天在外惹是生非,走,我先带你好好看看这混乱之地的风土人情。”
到了混乱之地最边缘的关隘城池,陈灵川眯眼打量着四周。
略显粗糙的城墙上,几乎没有守卫,而在城门口,一个个进出修士身上的凶煞气息尤为强烈,且很少三五成群,大都是单独一人,给人的感觉,便如同孤狼。
再者就是成群结队的佣兵团,瞧见那些被佣兵团众星拱月一般保护着的车队人马,陈灵川料想那是进入混乱之地做买卖的商贾,又或是某些修行世家的公子哥。
然而就在陈灵川觉得这座城门形同虚设之时,忽然有一道喝声响起,拦住过路的修士和商队。
片刻之后,几十名修士拿着留影石,目光阴冷地瞥向过路队伍。
见自己被阻拦,本就无法无天的修士顿时动怒,大有大打出手的做派。
这时,只见一名面容阴翳的白发老者自拦路修士队伍中走出,阴恻恻说道:“我等乃邪心大人麾下战将,到此奉命捉拿一位逃犯修士,所有进出修士都必须严格检查,若道半个‘不’字,呵呵,格杀勿论!”
说话间,白发老者展露出一身六境修为,掀起风沙漫天。
人群后方的师兄弟二人却是没有在意白发老者,注意力被留影石上显现的画像吸引。
陈灵川挠挠头道:“大师兄,那好像是三师兄的画像。”
陆正青摇头道:“你三师兄啊……我估摸着是惹上了混乱之地哪位人物,算了,既然人还在搜捕他,就证明他还活蹦乱跳,我们先不搭理他。”
陈灵川点了点头,跟在陆正青身边,无事发生地进了城。
而吴道义作为两人交谈的中心人物,此刻正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