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道人影走出，身披斗篷，其瘦弱单薄的身躯若隐若现，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戴着面具的脸，眼眸平淡地看向陈灵川，“虚魂剑修舒七凌。”
“人族剑修陈灵川，请赐教。”陈灵川拱手。
面对虚魂族修士，陈灵川深吸一口气，人忽然消失，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虚神第三步，影无踪。
和当初与顾虚交手相比，虚神步陈灵川已经踏入了第三境，不过离第三步大成，还有点距离。
“嗯？有点意思。”舒七凌声音略显惊讶，“与我族道法有些相像。”
舒七凌笑了笑，腰间佩剑倏然出鞘，他扬起手中的剑，剑身泛着凌冽的剑气，一股冰凉彻骨的气息蔓延，随即在他的面具上划过一道光芒。
陈灵川不甘示弱，轻拍剑鞘，只是眨眼功夫，一人一剑便近身舒七凌。
两人长剑随之交锋，一道道寒光带着摄人心魄的凌厉剑气，古井无波的空气在这瞬间被打破，剑刃交织火星，剑声铮铮鸣响。
陈灵川和舒七凌，两人身法都宛若鬼魅，遥遥看去，只能见到两团光影一闪而逝，让人目不暇接，可实则两人已经交手了数十剑。
一时间，两人势均力敌。
不过二者气息的波动似乎有所区别，陈灵川的呼吸声略为急促一点，而舒七凌依然风轻云淡，脚下步伐更加缜密与随心所意。
“这就是虚魂一族的天赋吗，果然厉害。”陈灵川眼中闪过一抹惊叹。
虚神步确实能够比肩虚魂族神通，只不过一来陈灵川第三步身法尚未大成，做不到完全无影无踪，二来隐匿作为虚魂与生俱来的天赋，其实灵气消耗所需极低，这一点是虚神步无法媲美的。
这时，舒七凌也是看准了陈灵川的不足，欺身上前，长剑碾转，准备一举击溃后者。
陈灵川不退反进，将手中长剑向前迎去，一次次交手，单论身法，陈灵川似乎一直处于下风，可他偏偏就是一直凭借虚神步与舒七凌周旋。
随着舒七凌锃亮的剑尖挑起一线血花，二者各自倒退。
“你在利用我练就身法？”舒七凌挑眉，面具下唯一露出的眼眸闪过一抹愠怒与好笑。
“是的。”陈灵川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意犹未尽地微笑道：“你是我第一位交手的虚魂族修士，我这身法……是一位前辈基于你族神通所创，我想看看，自己的身法到底有哪些破绽。”
舒七凌沉默了片刻，“你是来自后世的修士？”
陈灵川心中一动，随即点点头。
“我虚魂族一切可好？这一世是否有帝路问世？”
只是舒七凌这话问出口，空间内扩散起一道淡淡的光晕。
陈灵川看见舒七凌开口对他说着什么，但却没有一丝声音传来。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种无上伟力阻隔了交流，青莲剑碑搭建起的这座独木桥，并不能够支撑两人讲述时代的变迁。
又或许是，二者的实力并不足以跨越时间长河交流太过高深的事情。
当一切恢复平静时，舒七凌也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继续吧。”
……
陈灵川施展着虚神步身法，力求自己能躲过对方长剑的袭来，同时不断观察对方那精妙玄奥的神通，经过千百次的交手，陈灵川的身法正以一种骇人的速度提升着。
“同样的境界，比起浑然天成虚魂族天赋，虚神步的确有所逊色。”陈灵川暗道，“不过，差距不算大……虚神步能做到这一步，已实属不易。”
“或许，也有我境界不够的缘故。”
“我不仅要躲开攻势，还要跟上他的动向，这是身法提升的本质！”
陈灵川在心中不断思考，只要能有寸进，能让自己更上一层，少年就不觉得枯燥。
终于，在某一时刻，陈灵川重新审视自己的身法，发现之前那点滞涩感已经完全消失，他明白自己彻底修成了虚神三步影无踪。
陈灵川脸上闪过喜色，他的速度陡然提升，整个人的身影彻底无声无息。
脚下一动，陈灵川的身影飘忽至极，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瞬息之间突兀地出现在舒七凌的身前。
剑啸声响起，剑芒吞吐不定。
舒七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头看着自己肩头的长剑，眸光深邃，对陈灵川的进步速度感到惊叹。
舒七凌觉得有些时过境迁，缓缓道：“有幸进入青莲剑碑的剑修，俱是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可惜了，我应当早已消散于天地间，不能与你亲身一战，若是同处一个时代，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啊……”
他说话间，青莲空间内回荡起过往的回忆，一幅幅画面在陈灵川眼前展开，像是在叩击着少年心扉，直至本心。
剑修大胆问剑，阵修苦心钻研，体修肉身崩山……
帝者面向天下开坛讲道，大能修士欣然点拨后辈困惑，弱小修士围坐山水之间交流得失……
一位位修士，翻万刃山不耻下问，阅尽千帆洗尽铅华，他们隔着遥远的距离，向陈灵川表述着何为坚持，何为情义，在清晰透彻告诉陈灵川一个道理。
“心不绝，道不孤。”舒七凌的声音在陈灵川耳边响起，“愿你日后也能像今日这般坚定执着。”
陈灵川心神一颤。
万类霜天竞自由。
那是一个承认弱小，渴望变革，向强族看齐，向强者致敬的时代。
当舒七凌的话音落下之后，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所有画面也已经淡去。
“谢谢。”陈灵川将剑插回腰间，向着空荡荡的四周道谢。
这一刻，陈灵川心中升腾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一身气势再攀高峰，精神接连焕发。
他将腰间剑鞘解下，怀抱长剑，怔怔出神。
九道先天神念，三四、六七、八九之间各成一座关隘，此刻陈灵川站在第二座关隘前，眺望远空那座千年不腐，万年不化的雪山，那里有极境的别样风光。
嗡嗡嗡……
少年怀间长剑，剑鸣声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