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六皱紧眉头,再也感知不到人形白骨的气息,疑惑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物?”
按照他的理解,诞生新意志的亡骨确实属于幽冥一族没错,在九州他也见过几回幽冥族的修士,可对于他们来说,白骨便是肉体,哪能随意拆卸重构的……
“我怎么觉得这白骨更像是傀儡呢?灵川你还记得三绝老人吗?”王云起摸摸下巴,忽然想到了三绝秘境内的那些遭遇,觉得先前出现的白骨古怪至极。
陈灵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观察着前方形状各异的骨骼,心中猜想,若是将这片枯骨尽数化作齑粉,是否人形白骨就无法形成。
随即他又否定掉这个不现实的想法,单说人形白骨就不会坐以待毙。
王云起不信邪,睁大双眼慢慢向前移动脚步,他总觉得那棵枯树上有什么宝贝吸引着他。
就在王云起前行没几步,脚尖刚踩到枯骨堆边缘,怪鸟叫声再度响起,每一个音节都不在调上,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环绕不觉,又不堪入耳。
这时候,枯骨堆下煞气冲天,可让陈灵川三人心生惊讶的是,那棵枯树却是突然灵气冲天,比煞气还要浓郁上几分。
天地之间,除了枯骨堆蔓延的阴森黑气,一时间,有明显清浊之分的灵气荡漾开来,黑与白对立,污秽浑浊与沁人心脾相交,明明是泾渭分明,却又浑然一体。
眼见着马上有血光之灾临头的征兆,王云起不敢怠慢,三步并两步撤了回来。
只不过这回枯骨堆没有沉寂,怪鸟叫声也愈加不耐烦。
天六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恐吓道:“你中大运喽,依我看,这枯骨怕是要缠上你了。”
“瞧你那刻薄的样,我辈修士岂会惧怕屈屈精魅鬼怪。”王云起嗤笑一声,悄悄挪步到陈灵川身边,轻声道:“灵川呐,你是不怕的吧?”
陈灵川额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伸手指向枯树那边,“这片枯骨地很是古怪,目前我们还不确定地底下究竟盘踞了多少头白骨,但我如果没有猜测错的话,一切的源头应该是来自那棵枯树,或者是那只怪鸟。”
陈灵川低头自顾自分析着,“一开始白骨出现的时候,其实并不具备灵智,可当那怪鸟落下后,便大不相同,我始终觉得那名修士的死与怪鸟脱不开关系。”
“如今枯树莫名其妙的蔓延出灵气,俗话说祸福相依,有险地必有机缘,如此异象应当是有异宝现世,当然,有命享福才是硬道理,若是事不可为,我们最好掉头走人。”
王云起不争气地瞪大眼睛,慕然咽了咽口水,伸手扯了扯布衣少年的衣袖,“灵川呐,咱们恐怕没那么多时间从长计议了……”
陈灵川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大少,你说话不要这么颤抖,我也有点怕的,你别急,让我想想破局之法。”
王云起一把将布衣少年的头抬起,急不可耐道:“没时间想对策了,快跑路!”
陈灵川的视线终于落在枯骨堆上,黑气滚滚,宛若天空乌云密布低垂至地面,沉闷至极,让人窒息。纵横交错的白骨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自那地底下钻出,胡乱拼凑着,面朝着摇摇欲坠的枯树发出极为尖锐的长啸声。
陈灵川只是看了一眼,便顿感大事不妙。
那片不过几里地的枯骨大地上,层出不穷的白骨,蝗虫一般,密密麻麻。
少年下意识掏出腰间的长剑,心头灼热,尽量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只是刹那,忽有一团耀目光芒自枯树树梢绽放,黑气若浑浊天幕,白光如浩然大日,仿佛天地倾覆,压抑至极。
遍地枯骨震颤,发出阵阵碎裂声响,原本木讷的白骨们忽地崩碎,化作盔甲、刀、戟等十八般武器,只见最先出现的那具人形白骨展开双臂,各式白骨兵器纷纷贴合而上。
顷刻间,一尊三头六臂的彪形白骨矗立,挥刀横戟,吐露煞气,而后单膝跪地,大如水缸的头颅正对着小若石子的怪鸟缓缓垂下。
陈灵川舔舔嘴唇,心神悸动,这彪形白骨给自己的气势压力不比那一日的顾虚差上多少。
怪鸟呀呀叫唤,在枯树枝头不断跳跃,最后一举飞入彪形白骨正中间的头颅之中,随着白骨面罩合下,墨绿幽光大盛。
彪形白骨立戟震地,一股阴气横扫,王云起和天六两人就自行倒退数步。
陈灵川持剑抵在身前,形成两道肉眼可见的清晰气流,弥漫在剑刃两侧。
天六眉目一凝,双手掐诀施法,灵气流淌,形成数面土黄色的厚重大盾拦于自己四周,王云起眼神一动,笑呵呵地拥到老成少年身边。
天六翻了个白眼,脚步不停,二人簇拥着来到陈灵川身侧。
枯树树梢的白光光芒更甚,天六瞧见这般景象,忽然想起一则秘闻,“相传天地有伟力,阴极而阳生,力穷而位转,至阴之地可能会诞生至阳之物,死气之中可能会诞生蕴含无限生机的灵物。”
天六说到这里,有些意动,碎碎念道:“若是能得到至阳之物,或许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帮助。”
王云起唉声叹气,伸手指向那高大白骨,“那你得问它答不答应……”
天六默然,还没有真正进入太阴女帝遗迹,就遇到了这等亡骨,此行果真是危机重重。
陈灵川蹙着眉头,试着往前走去,只是刚有动作,离枯树不远的彪形白骨瞬间调转头颅,大刀长戟抡动,滔天煞气疯狂撕扯着三人。
浑浊,凶煞,腐败。
彪形白骨三个头颅给人的气息各不相同,此刻,其凶煞头颅紧盯陈灵川三人,浑浊头颅环顾四周,腐败头颅目不斜视,眼中只有枯树上的灵物。
彪形白骨的警惕看得王云起那叫一个愁眉苦脸,“这家伙敢情还能一心三用的,这可如何是好。”
天六沉默片刻,忽然道:“阴阳大道,相生相克,看这架势,那怪鸟恐怕是需要借助这具白骨才能得到灵物,这其中必有蹊跷之处。”
话音落定,三人相视一眼,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彪形白骨的一举一动。
光芒愈演愈烈,危机感骤增,陈灵川的玲珑剑心跳动得越发灼热,全神贯注间,少年猛然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