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人,戴着帽子、口罩和眼镜,全副武装的模样,像极了生怕别人认出来。
不过秦韵还是一眼就从身形中辨认出了对方。
她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
“你来这里干什么?”
秦韵的语气有些不悦,显然也不太欢迎这位不速之客。
门口的‘患者’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高兴,但也没有在意,反而走进来几步,怡然自得地坐在了看病的凳子上。
“我不来这里,怎么找得到你人呢?阿韵。”
沧桑中带着几许嘶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让人不禁屏气凝神起来,想要听听这位老人想说些什么。
这句‘阿韵’一出口,秦韵的脸色就变得很差。
“别这样叫我,老登。”
老登是个流行语,一般只有年轻人才懂它是什么意思,但是今天来的这位‘患者’恰好又是一个网上冲浪一级选手,正好也明白它的意思。
那人缓缓摘下了眼镜和口罩,露出一张苍老的、长满皱纹的脸来,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纠正她。
“你该叫我爸爸的,阿韵。”
这轻松的语气,一听就是没有将秦韵骂他老登的事情放在心上。
秦韵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不善。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爸爸,说吧,有什么事情值得你秦老亲自大驾光临。”
听到秦韵第一反应是先否认自己的身份,秦澍的表情变了变,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
“无论你怎么否认,咱们的dNA检测都是相似度99.99%,也就是你的确是我亲生的,法律上也好,还是生理学上也好。”
“而且,这份报告,早在你读研的那年,就已经送到你手上了。”
“我真的很想听你叫一句爸爸,阿韵。”
秦韵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说的话语更是一针见血。
“你去孤儿院领养十个八个小孩,让他们轮流叫你都行,就是别来恶心我成吗?”
“有事说事,没事请你麻溜地出去。”
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秦韵就没了笑脸,也懒得维持那和平的假象,她完全不介意撕破脸的。
秦澍叹息一声,没想到这个女儿对待自己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差,也丝毫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背景而改变什么。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秦韵就是随了她母亲的性子,爱憎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
怪只怪命运弄人,也怪自己当初大意了,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我听说,你为了一个男人推掉了医院很多工作。”
秦澍把帽子也摘了下来,放在桌上,显露出自己完整的样貌出来。
要是有其他医生来到这里,肯定会惊讶一番。
因为秦澍是医学界的大佬,当年创下了无数令人咂舌的记录,就连现在很多医学院用的教材,都是他编写的。
他是许多医学生的榜样,更是在现代医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
秦韵对此不以为意,她只觉得眼前的老登多管闲事。
“我辛苦工作了这么多年,想休息一下不行吗?难不成你想让我累死?”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语气像极了那些十四五岁的青春期,叛逆少女。
但是没有办法,面对眼前的这个人,她压制不住自己的恶意。
一看到秦澍,秦韵藏在心里很多年的阴暗面全都被激发了出来,但是又不能化解,所以只能冲着他发泄出来,像个孩子一样。
秦澍自动忽略了女儿话语里的刺,转而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对男人太用心了,不然的话,小心得不偿失。”
“你说的得不偿失,是像我妈对你那样吗?你觉得我妈太傻了是吗?”
秦韵终于忍不住直视眼前的老人,眼中怒火十分明显,几乎都要冒出火光来。
“我当然不是说你妈妈,我只是...”
“住口!你没资格提她!”
秦韵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声调拔高,脸上的肌肉也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颤抖起来,她抬手指着门口,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今天过来,是故意来气的话,恭喜你成功了。”
“滚吧!”
秦澍没想到随便提了一嘴,都能让秦韵这么生气,忽然又有些犹豫后续地话语要不要说出来了。
他嗫嚅着开口,声音厚重。
“算了,你的婚姻大事不让我管我就不管了,但是今天我过来,是想跟你说说给你妈妈迁坟的事情...”
“迁坟?迁哪儿去?”
秦韵一听,怒火顿时噌噌蹭地往上涨。
“自然是迁到秦家祖坟那边去...”
“迁你妈个蛋!我不同意!”
一向优雅端庄的御姐,此刻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一句粗话,要是有第三人在这里恐怕都会惊掉下巴。
秦韵拿起那顶黑色的帽子,反手就扣在秦澍脑袋上,然后又把口罩和墨镜重新塞回他手中。
“滚!别留在这里碍眼!”
说着,她就一把推在秦澍背后,慢慢将人推到了门口,然后用力关上了科室的大门。
“嘭!”
一道门隔绝了两父女,也遮掩住了秦韵那扭曲的眉眼。
她抬手揉揉自己的眉心,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就听到门外的秦澍抬高声音告诉她。
“你妈妈一个人留在深山老林里也很孤独,好好考虑一下吧!”
回答他的只有一个重物砸在门上的声音,那是秦韵摔出去的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