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岭南桂林,有一家族,陈姓。
不仅祖上出过多名进士,而且如今在当地的政商两界也颇有名望。
可是近日,一件事情的发生,却让陈氏一族乱成了一锅粥。
陈氏祖宅,一处位于桂林灵川县的山水别苑内,这个宅子在清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经过后代子孙修缮扩建,可以说是恢弘大气,古色古香。
眼下,宅门紧闭,一股莫名的压抑感似乎笼罩在这座宅院。
此际已是深秋时节,庭院幽幽,落叶纷纷,徒添几分萧索。
顺着宅院中轴的一条路径,往里面瞧去,只见在宅院大厅内,坐满了陈氏一家的人。
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穿着中式服装的,也有穿着西服的。
坐在上首的是一须发尽白的老者,也是这场会议的主持者,他的面色凝重,脸上隐隐透露着些许悲伤。
而在下方座位上,有几人似在低声啜泣。
老者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大家都说说看吧。”
这时,一名中年男子开口道:“爸,警方已经在严密调查了,而且为了保证我们家的安全,已经加派了人手。”
说话的是老者的大儿,名叫陈明汉。
谁知他这一说完,坐在左边座位上,一名穿着西服的男子便冷哼一声:“大哥,你不会真以为他们能起什么作用吧。
据我所知,那位王厅长可是孙家的女婿,孙家人现在在干嘛?五弟一死,就在大肆收购华远药业的产业。你觉得他会尽心尽力帮咱们办事?”
西服男子名叫陈明光,家中排行老三。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坐在他下面的一穿着旗袍的中年女子,哭声就愈发大了起来。
她正是陈明光口中五弟的妻子,朱琴。
这些天,他们陈家接连发生横死的惨案,而且皆是死状凄惨,被割首钉在陈家摆放祖宗牌位的祖祠内。
眼下,遭殃的已有三人,皆是陈氏一家的嫡系子孙。
此外,在那祖祠内,还布满了二十八道血手印。
正好对应着陈氏一家嫡系二十八人,其中还包含着刚出生没多久的两名婴孩。
这数字,俨然是要灭陈氏一族满门。
“爷……爷爷,要……要不我们跑吧,去国外,世界这么大,那人肯定找不着咱们。”
厅内一些人闻言,也是有一些意动起来。
连续三场凶杀,已经把他们当中不少人吓破了胆。
老者没有吱声,而是看向自己右手边坐着的陈明维,也即是他的二儿。
和其他人不一样,此人看着魁梧高大,眉宇之间散发着英武之气,坐姿也是十分挺拔端正。
“明维呀,你那边怎么样了?”
陈明维摇了摇头,无奈道:“爸,我尽力了。他们看到那血掌印后,都不敢前来。”
老者闻言,露出绝望之色。
“难道真的要灭我们陈家满门不可吗。”
“爸,我们家又非武林世家,练武的也就二哥一人,平日里没有招惹到什么江湖中人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祸事?”
老者闻言,思绪飘飞,脑海里浮现出一人来,那人是他的太爷爷。
神仙一般的人物!
小时候他就没少听过他爷爷讲起他的故事。
他太爷爷名唤陈光耀,在家排行老三,据说出生之日,有人看见他们陈家宅子上空,有彩霞萦绕。
他太爷爷自小就天资卓绝,三个月就能说话,一岁能背诵古诗,三岁就能独自浏览史书典籍,天生的读书种子,一等一的神童,被视为家中未来的千里马。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遭天妒,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他的曾太爷到处寻访名医,皆言只有一年可活。
最后被一游行到此处的道士带走,方才捡回了一条命。
从此便归隐深山,随那道人修道去了。
等他再次归家,已然有了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当时正值国内风雨飘摇,各地军阀盗匪胡作非为。
他们陈家颇有资产,乃当地有名的乡绅,自是被有心人盯上。
可正是因为有了他这位太爷爷,才保了他们一家的安宁。
据他爷爷说,当时他一人就灭了闹事的贼寇上百余人,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取了贼首的项上人头。
自那以后,无论是周边的山匪,还在他们那称王称霸的军阀,都不敢对他们陈家有丝毫不敬。
现下,他们陈家祖祠内的血掌印,不仅仅沾着他们陈家人的血,而且掌印直接没入了墙壁一寸,这样的手段,已经不是凡俗武者能够做出来的了。
他们陈家自在这岭南桂林扎根以来,建国前一直以耕读传家,若非自己这位太爷爷的缘故,几乎和武不沾边。
如今,他们陈家招惹到这样的人,他也只能想到他这位太爷爷了。
可是他自打出生起,也就见过一面,还是自己十来岁的时候,如今记忆都十分模糊了。
“或许会是他的缘故。”老者喃喃自语道。
“爸,谁呀?”
“我的太爷爷,陈光耀。”
他这话一说,右边末尾一身穿着鹅黄色上衫,下搭马面裙的年轻女子眉头忽然一动,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陈明汉显然觉得自己父亲的推测有些离谱:“爸,您的太爷爷,那都多少年前的人了。”
关于陈光耀的事,他们这一辈的人也就知道一些,至于更晚一辈的,基本上都没怎么听说过。
“那血掌印,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留下的,明维,你认识的江湖朋友中,能有人有这样的手段吗?”
陈明维摇了摇头,道:“说实话,若非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我先前问过龙川县精通昂拳的梁师傅,可人家也感觉匪夷所思,直言就算他的师父都做不到这种地步,别说一寸,就算是将墙壁打裂开,都做不到。”
“哎,或许真是你们这位老祖宗留下的恩怨,也就只有他,才有可能接触到这样的人物。”
“爸,你说的那位老祖宗,算算年龄都一百七八十岁了吧,就算当年他与人结过仇怨,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健在?”
“对于常人来说,确实是如此,可若是对于你们这位老祖宗,可真就不能以常理度之,记得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按理我十多岁时,他的年龄都上百岁了,可他依然看着十分年轻,头发乌黑,脸上没有一点皱纹……”
老者把他所知道的关于陈光耀的事情娓娓道来,听得这些个后辈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在他的描述下,他们这位老祖宗,简直就跟那神仙人物没有两样。
“爸,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不然那血掌印,你觉得是一般人能够留下的?”
“既然那位老祖宗是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他的仇家还活着,那咱们这位老祖宗肯定也还活着,能不能把他找来?”
老者摇了摇头。
“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自我小时候见过他一次后,就从来没有听过他的音讯了。而且,他活着没活着也难说。
从过往他出现的情况来看,每次他出现,基本上都是咱们陈家遭逢大难的时候,如今灭门之祸就在眼前,明仁死了、明萱也死了,还有我那孙儿博文也死了,他却迟迟未曾出现。”
说到这,老者也不禁潸然泪下。
他膝下育有六个儿女,五儿一女,明仁是他的第五个儿子,明萱是他唯一的女儿,博文是陈明仁的独子,皆是惨死,身首分离,头颅被钉在了祖祠内。
十日不到,三人惨死。
而他的妻子因为悲伤过度,昨日也走了。
若非他心口憋着一股气,担心膝下其他儿孙,恐怕此时此刻也撑不住了。
厅内众人看到自家老爷子垂泪,自是不免悲伤哭泣。
“爷爷,咱们今天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四叔他们一家昨天就走了。”
可谁知,他这句话刚一说完,宅院后面就传来一声惊叫声。
声音传到这,已经有些微弱,可依然能够听得见。
“是张妈的声音!”
自他们家发生灾祸后,家里的佣人都纷纷离去,唯独就剩下一张妈。
大厅内众人登时就一愣,然后纷纷起身,朝着声音的源头的快步走去。
那个方向,正是他们家祖祠的方向。
当他们来到祖祠前,只见得张妈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嘴巴里还不断神神叨叨,说什么鬼呀,冤孽呀之类的胡话。
此刻,房屋门已经打开。
这里周围都用一根带子围住了,因为是尸首发现的地方。
往里面看,只见得在摆放牌位的台子上方,赫然有三颗头颅,被三根钢钉钉在了墙壁上。
“是……是四……四叔他……他们!”
如此惨不忍睹的画面,让众人简直脊背发凉,浑身冒出一股寒意。
内心更是充满着恐惧。
“儿啊!”
老者看到这一幕,当下就失声痛哭起来,浑身止不住得颤抖,手中拐杖直接就滑落了下去,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昏厥过去。
陈明维连忙扶住自己的父亲。
“爸,保重身体啊!”
一众子女围了过来,脸上都露出颓圮之色,精气神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这般情形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老四一家昨天就收拾东西走,今天一家三口直接被屠戮。
别人是要彻底将他们陈家二十八口人赶尽杀绝。
“完了,彻底完了。”
陈宇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两眼失神,似乎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原先他还建议逃去国外,可如今是插翅难飞。
跑,死得还更快!
他四叔一家就是典型的例子。
“爸,要不我们自杀吧,服药自杀好过被人把头给砍了。”陈宇看向陈明汉说道。
“小宇,你说什么胡话。”
“妈,没希望了。与其被人杀,不如自己把自己结果了。”
这时,外面急匆匆走来三人,身穿着警服,身上都带着枪械。
为首的一人正是市刑警队队长魏昌国。
看到他们,陈家人皆是没什么好的脸色。
“魏昌国,这就是你们的保护吗?”陈明汉大声质问道。
“抱歉。”
魏昌国瞅了一眼祖祠内的三颗头颅,神色虽然冷静,可心中也不免对凶手的残忍程度感到心惊。
“小张,去把法医叫过来,鉴定尸首。”
“是。”
魏昌国看向陈明汉,道:“明汉,我们已经抽调了大半警力,时刻在你们家坚守,可我们也没想到凶手居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接下来,你们最好不要乱跑,就在这个宅子里,这样我们也便于保护。”
“你们布置了多少警力?”陈明光开口问道。
“不下三十人。在你们家宅院的各个出入口,都有我们的人在那。”
“目前有发现什么线索或者可疑的人吗?还有,为什么我四弟一家尸首被凶手送进来,你们却一点都没发现。难道你们警方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吗,还是说本就是和凶手是一伙的。”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魏昌国冷声道。
“呵呵,那你怎么解释,别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连续杀我们陈家人好几口人,你们却半根毛都没发现?这难道不足以说明你们的无能吗。”
“好了!明光别说了。”
老爷子从刚刚悲痛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看向魏昌国:“昌国呀,这事就多赖你费心了,我们陈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在你们的手里。”
魏昌国点了点头,道:“陈老爷子,您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保护好你们一家的平安。”
老爷子没有继续多言,而是带着一众陈家人返回了原先的大厅。
待他们离开,魏昌国便拨通了一个电话。
“王厅,陈家人又死了三个。”
“嗯,我知道了。”
他口中的王厅,正是桂林公安局局长王建东。
此刻正坐在办公室的他,听到这个消息,眉头也是紧皱。
过了一会,只见他从后面书架里,抽出一本书,打开,里面安放着一个老式的手机。
他拿起,拨通一个电话。
“姨夫,有什么事吗?”
“就不能放过陈家人一马吗?”王建东直接开门见山。
“这事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你不要忘了,你是我们孙家的女婿,更不要忘了,你是怎么一路上走到这个位置的。”
说完,电话就挂了。
王建东面色阴沉,却也无可奈何。
他至今搞不明白,为什么孙家人要这么做,虽然孙家和陈家有些生意上的冲突,但也不至于做到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