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送来了一盆并蒂莲,说是你看着能舒心些。”内侍让身后的人将装在月白釉长方花盆里的并蒂莲捧上来。
太后微微挑眉,明白了皇后的心思,不由心下一暖,她就知道母后的眼光不错,这相家的女儿虽然出身不是很高,但却极配皇帝。
虽也有小心思,但却足够稳,不仅自己稳,也能稳住后宫。
再想到李姝,太后心头就是一梗,安分一点不行吗?不要去肖想自己不该得的东西。
可身处帝皇身侧,那极高的权力伸手可触,又有谁能忍得住呢?争权夺利才是常态,她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太后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李家有没有想过,若是皇帝挺过了这次难关,那趁着皇帝病期蠢蠢欲动的众人又会将是何下场呢?
或是,他们从未想过皇帝能熬过这场病。
躺在勤政殿里的皇帝也看到了翻涌的前朝和后宫,不过他对此并无什么感觉,毕竟都在他预料之内。
坐在一旁的石老大人垂眸看着托盘上的丹药,扯了扯嘴角,“陛下若想抑佛,何必闹这么一出?”
害他担心了好久,本来看到好起来的儿子然后才睡了个足觉,紧接着就是皇帝出事,到现在他才得见圣颜。
虽然皇帝脸色有些白,但还不至于到病入膏肓的程度。
瑞王淡定的喝茶,似乎看不到石老大人周围散发着的怨气,反正又不是对他的。
皇帝施施然的坐着,旁边的桌上还摆着好些折子,他是真的生病了,不过借病做一些事也是真的。
“咳咳,石爱卿,朕也不瞒你,朕的身体早已不行了,是撑不了几年的。”他年纪也不小了,三四十岁的年纪,换做先皇,都入土了。
而他父皇去世的时候他的年纪也还不大,都是太皇太后和太后摄政,等他年长些才开始亲政的。
以他现在的身体,即使调养得当,怕是也没几年好活了,将来的太子会走他的老路。
所幸当朝太后和皇后都贤德,可这还不够,他要给小太子留磨刀石,但也得将路清一清,不然小太子可坐不稳朝堂的。
“陛下定能长命百岁,只要......别乱吃丹药。”
石老大人不信佛也不信道,于他而言,无论佛还是道,都是一种精神寄托罢了,不实用,有那么一点教化作用而已。
皇帝:.......
他真没吃,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里面都还有他的人呢,拿的药丸子都得过江院正的手。
本来他还想留几年慢慢将佛教泛滥的趋势扭转过来的,但经年饥荒、河决等灾害频仍,国家需用赈款,再加上西征耗费颇大,然后朝廷开始发度牒征费,以至于寺庙数量渐增,流弊也愈大,至使寺院经济与政府财政间的矛盾有加无已。
下至平民,上至贵族阶层都受其影响,比如禅宗中的贵族化。
一教独大可不行,所以皇帝要用道教来压佛教以制衡。
等他病好后,他就是一个崇道的帝王,上有所好,下有所焉,道教会更快的壮大到能与佛抗衡的地步。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皇帝可以个人信道,但国家却是要以儒治理,现下佛教违律破戒,不重德修,正好以让士大夫上场批判,加强僧众的道德修养,把儒家的纲常礼教和佛教传统戒律结合起来,肃清佛教界的浊气。
大家都没看清皇帝的心思,燕曦亦是,不过她在看到那位胡子花白的道长受到嘉奖后略有所悟。
佛道之争吗?或许不止如此。
燕曦喃喃自语,心却落到了实处。
而在一片平静的湖面下,亦有汹涌,各家与后妃联系过的官员大多受到贬谪,令众人意外的是,太后的娘家李家,也受到了波及。
李禹被贬为郢州团练副使,宫中静妃也被降了位份。
虽然皇帝寻的由头还是西征的时候李禹的错处,可大家都不是瞎子,明摆着这李家也参与了谋逆一事,或者说有那个想法,但是却没彻底的付诸于行动。
若不然就不仅是贬官那么简单了。
李家的情况还算是好的了,怕是宫中的太后使了不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