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闷时节,陈家一大家子也都在家,两兄妹本是想自己住小院的,但被霍氏强硬留下了,都是自家的孩子,哪有住外面的道理?
谢宁也有意去看一下泉州织坊的情况,因此就没多推辞。
泉州织坊是有草棉种植以及和新式纺织机器的,谢宁主要看的是织坊里的学堂。
和谢宁在老家准备办的女学不一样,织坊里的学堂更注重扫盲以及一些纺织方面的专业知识教学。
关于棉的推广,之前朝廷就争执了很久,最后确认的是在西征期间一切都先紧着战事,等西征后再进行安排,由官坊总领,给予私人织坊资格证,达到最大的推广力度。
前期的时候官坊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就是因为这一份利,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将棉的纺织技术授给私人织坊,还有人提议将谢家所有的织坊都合并进官坊里去。
然后就被谢望之喷了回去,棉纺织的推广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利,而是为了让这世间更多的百姓能穿起更便宜更暖和的衣服,减少冻死的人数,提高国民的健康值。
因此与商人合作才能更快更好的推广,朝廷只要把控好市场价格就行。
至于如何获取资格,商人又需要付出多大的成本,谢望之并没有掺和太多,只要不高出他心中的那个预期值,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要给一些人甜头的。
刚回到陈家,谢起就又跑了出去,他在泉州有好些同窗,虽然现在不便宴饮,但他还是约了人去喝茶,顺便将他带回来的一些笔记送出去。
谢起不用走传统科举的路子,可他考过的试题和一些笔记也是很珍贵的,对于读书人来说,再重的礼也没有这些资料稀罕。
因此本来交情远了不少的同窗之间又亲近了不少,看着庭院中心的落花景,耳边是伙计叫唱的声音,谢起不由暗叹父亲的高明。
有些不费力的事,不要觉得不重要就不去做,一份笔记就能牵连起一片人脉,这些学子,谁又知道他们的往后呢?
便是对方以后的成就比自己低,但却不代表他们对自己是无利的,官场就像一张蛛网,一个点就能牵起无数丝线。
谢起在这里联系往日的同窗,谢宁在剩下的几日都陪着霍氏在织坊视察,只偶尔去贺家参加文会。
贺家的号召力还是很大的,没几日便拉了好几家的贵女参与进她们所创的文学社团里面,这是一种女性自发的写作行为,所以才如此让谢宁意外......以及反思。
便是没有她,在传统上由男性所掌控的领域里依旧出现了女性的发声,所以谢宁更加鼓励她们的创作与发声。
为此在与一些来拜访她的人见面的时候便有意无意的提起此事,当然,谢宁寻了一个好借口,那就是扬名。
男子科举除了真才实学之外,还看着名气,而今女子也参加科举,自然也需要名气。
只要他们看上了文会与女子文学社带来的利,那社团发展路上的阻挠就会少上许多。
本来想找谢宁美言几句看能不能拿来推荐名额的客人们都被忽悠的陷入了沉思,好像谢宁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特别是那等家里只有独女的家庭,更是直接砸钱想让家中的孩子进入贺家所办的文学社,但很可惜,进入文学社是需要资格的。
那就是才学。
贺知佩一开始还不懂谢宁为何要设置那么一个门槛,但她在看到文学社越来越受吹捧后就有些明白了,看来还是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现在泉州的女眷都削尖了脑袋要进文学社。
不过贺知佩还是猜错了,谢宁要的从来都不是贺家创办的这一个文学社扬名,她要的是更多类似的社团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在又一次参加文会未能通过评选后,不少贵女都泄气的爬上马车,余光瞥见那一身青衫,撑着伞从侧门出来的谢宁,一个胆子大的贵女就直接跑了过去拦在了谢宁面前。
“谢大人。”
这次文会其实她们都没见着谢宁,因为谢宁来贺府是给贺先生看诊的,并未参加文会,她最近都和霍氏忙着改造织坊,所以就在一开始来了两次而已。
“怎么了?”
虽然谢宁面带微笑,但她好歹当过官,面上自带一股威严。
少女年纪比谢宁要大些,可比谢宁还要矮上半个头,顿觉一股压迫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