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杨花,片片鹅毛。
今日顾老大夫不轮值,所以谢宁也得了空跟着谢家老两口一起出了朱雀门摆摊,餐车上虽没有坐的地方,但是谢宁人小,直接坐在车把上就可以了。
这车刚出现的时候着实是小火了一把,很多人都来凑热闹,也间接的给云州炒饭增加了热度。
加上谢云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如此,生意便越加的火爆。
来往的客人可不止一开始的目标客户了,就是在别的摊上或者酒楼里吃的,也会来上一盒炒饭。
“谢家娘子,来上三盘炒饭!一个酸菜的,一个肉菜的和一个肉蛋的。”一个穿着麻布衣的伙计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提梁盒,还是纯木的,不是竹编的。
“稍等。”
虽然现在天气冷,但街上还是有那卖生菜、韭黄和兰芽等等的。
酸菜用的都是家里做的腌菜,至于肉,谢云看了那伙计一眼,“要什么肉,羊肉还是猪肉?”
现下已经起锅热油了,伙计连忙补充道,“羊肉羊肉。”
来他们酒楼吃饭的,可都是有钱的,自然是吃羊肉的。
谢云第一个做的就是菜炒饭,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但等那切成细丝的酸菜加上米饭依次下锅后,一股夹杂着酸甜味道的诱人香气就散发了出来。
谢宁咽了咽口水,她是吃过酸菜炒饭的,谢祖母很会腌菜,据说是家里妯娌教的,那酸菜是又酸又脆,极为爽口,谢云还加了一点糖进去,中和了一下酸味,吃起来很是适口。
若是再添点羊肉丝进去,就更香了,碎碎的羊肉丝有点焦黄,带着烤肉的口感。
见谢宁盯着谢云的动作,谢祖母哪里瞧不出这丫头是馋了,便舀了半碗羊肉汤给她,“宝儿先喝点羊肉汤,暖暖身子。”
刚刚已经吃了不少了,可不能再吃了。
“好。”
谢祖母刚打开放置羊肉汤的桶盖子,那味道瞬间就吸引来了一波人,“这羊肉汤怎么卖?”
在这种天气,只单单闻着羊肉汤的味道,就能感受得到暖和的气息。
“六文钱一碗,您是要清汤还是红汤的?”
羊肉汤一共有两桶,一桶色白似奶,水脂交融,质地纯净,吃起来鲜而不膻,香而不腻,里面的羊肉烂而不黏。
另外一桶虽看起来鲜红的很,但却红而不辣,香嫩扑鼻!
“我要清汤,再加个羊肉包子!”
“红汤红汤,有酸菜包子吗?”
“有!”
谢祖母和谢祖父也开始忙活了,他们都是做好了推过来卖的,就是谢云的炒饭也是,只不过今儿个谢云的炒饭早早就卖完了,不得已才起锅又当场做了些。
在天色渐暗的时候,谢宁远远的便瞧见了往这边跑来的谢起,便也挥起了手。
“祖母,我,我也要喝汤!”
谢祖母正收拾摊子呢,无奈道,“起儿,汤都卖完了。”
跟着谢起一起跑过来的众学子眼睛都瞪大了,他们特意跑来吃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卖完了。
“那,那还有炒饭吗?”一个学子眼睛盯着干净的油锅,看起来好不可怜。
“炒饭倒是还有一些。”谢云有些纠结,就只剩下两碗的量了,可谢起带来的学子有那么多呢。
大家都好失望,有吃过的学子更是难受,“我们特地赶过来的呢,谢起,你家怎么不去太学门口卖?这样我们就可以中午也吃,晚上也吃了。”
他们好馋的,外面的饭菜总是比学里的要好吃的多。
谢起也想吃自家姑姑做的炒饭,“大姑姑,要不明儿去太学门口摆摊吧!我也想吃您做的炒饭了!”
谢云这时已经做好了最后的两份炒饭,闻言也爽口的点头,“明日姑姑就去太学门口摆摊,你们可都要来给姑姑捧场啊!”
学子们纷纷欢呼,这两份炒饭自由他们自己分配,谢云并不要他们的钱。
谢宁也把自己的小荷包贡献出来,里面装着不少的零嘴,谢起带了这么些人来,让人空手而归可不太好。
不过她也发出了自己的疑惑,“阿兄,明日不是初八吗?学里不放假吗?”
啊?
谢云噗呲笑了出来,“对嘞,明儿腊八呢,可不摆摊,后日再来吧。”
虽然有吃不到炒饭的痛苦,但想到明天是假期,大家就又精神了。
“阿起,你家明日去看佛会吗?”在初八那日,京城的各大寺院都会举办浴佛会,还会送七宝五味粥给信徒们。
“应该会去吧。”谢起也不确定,因为家里都是信道不信佛的,当然,作为家主的谢望之是什么也不信的。
谢起不由的看向自家祖母,谢祖母把谢宁抱了起来,笑道,“自然是去的,沾沾福气。”
几人又高兴起来了,谢宁等人走在前面,谢起则是跟着其他同窗又玩闹了一番才归家。
第二天没有下雪,谢宁上午去了一下医馆,等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几个僧尼站在家门口化缘,他们一人手上拿着一个镀银的铜沙罗,里面是一座浸泡在香水中的铜制佛像。
僧尼念了几句经,然后用柳枝蘸了蘸香水,轻轻一甩,为佛像洒浴。
陈晚娘叫人给了一些米和豆子,然后行了一礼,抬眼便瞧见谢宁牵着张嬷嬷的手站在不远处。
“宝儿。”陈晚娘招了招手,谢宁也便小跑了过去,走到僧尼面前的时候也行了一礼。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谢宁才悄悄的问一旁的谢望之,“阿爹,今日我看到了好多僧尼。”
虽然平日里也有很多,今日却是格外的多。
“今天过节,那僧人自是要化缘的。”
谢宁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阿爹,僧尼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吗?我看他们也娶妻生子,阿兄说以前的僧人都讲什么,嗯,清规戒律,而且以前的僧人也没有那么多。”
现在的僧尼可不仅娶妻生子,还可以做生意呢,他们不仅是商人,还是手工业者等等,在僧袍之下,他们充当了各种各样的角色,有诗僧、书僧还有画僧,他们与士大夫结交......谢宁只觉得当朝的政策可真是宽松。
谢望之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给一个小小的孩子解释其中的缘由。
因为这样的局面形成的原因很复杂,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这不仅牵扯到了当朝的一些政策,还有历史原因,涉及到了前朝以及前朝建立前的混乱时期的一些事。
说实话,谢望之觉得朝廷应该尽快改变政策进行限佛,要知道,就单单京城而言,里面的寺院就有几百所。
既然聊到了这点,谢望之就把谢起也拎进了书房,一起教导,谢宁只是旁听,因为她还太小。
“起儿,恰好今日你幼妹问到了僧尼这一问题,那我们便来上一课再去佛会吧。”
谢起一脸懵的看向谢宁,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又多了一项课业。
“嗯,就从前朝对佛教的政策开始,前朝为何限佛?”
“说到佛......”谢起挠了挠脑袋,他真的没有很认真的去研究这个东西,于是脑袋越来越低,差点没哭出来。
闭着眼睛思考了良久,谢起才整理好思绪。
“前朝因为战乱,所以百姓不得不遁入空门以避祸,人数一多,佛教便越加兴盛,可人都去当僧尼了,而寺院有免税、免役的特权。
因此,从某一种方面来说,属于朝廷的百姓就少了,而百姓少了,那税收就收无可收,兵役和徭役的征发也越加的困难。
除此之外,罪犯与逃兵也往往乘机削发为僧借此特权来逃避惩罚,所以,前朝佛教的兴盛,严重影响了朝廷赋税、徭役、兵役以及社会治安,也因此才会对佛教加以限制。”
只不过限制的手段比较激烈,引起了百姓的反抗。
谢望之点了点头,勉强满意,就是话说的太白了。
“继续,说一下前朝的限佛政策。”这就是要详细点的了。
谢起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来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