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的眸子冷得吓人,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径直出了魔营。冰灵自然乖乖跟上,待到了荒野他方骤然停下:
“他死了,你现在满意了?!”
冰灵忐忑,解释时小手都在颤抖:“不是的,当时你也看到了我正在救人,我抽不开身。”
“你就算不救他们又能怎样!”宴承气得飙眼泪,“我告诉过你的吧,我的今天都是靠的义父,他是我在这魔军中唯一的亲人!冰灵,你为什么不愿意救他?!”
她闻言气也上来:“救助人族是我的责任,我当然要救他们!我……”
“他们不过是几个凡人,我义父栽培我……”
“那不是几个!!”冰灵气得咆哮,“你义父的命是命,人族的命也是命,我没有办法放弃几千人族的生命去救你义父!”
他愣住,竟觉得面前的姑娘有些陌生:“那若中毒的是我呢?你还会这么选吗?”
冰灵眸子微颤,那宴承死死盯着她像是要吃了她一般。许久,她方才吐出二字:
“当,然。”
宴承冷笑,又像是自嘲:“原来在你心里,我还不如几个人族……”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根粉蓝色的凤翎,在她面前晃了晃又狠摔在地上,大步离去。
她气得脑袋发懵,但这次,坚决不要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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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后,羿王带着一众阵术师去找反向阵的阵眼,她则是开始寻找更快更有效的解毒之法。
通过对那些人族的询问得知,此地乃是安城,先前人族蛇族混居于此,大约在两个月前进来了一批银蛇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全城搜捕人族,将他们抓起来喂了不明药丸,还有便是印上了控制术,随后便撤出安城,而后没两日他等便食不知味,清醒时浑浑噩噩,无意识时见人就咬,如此这般直到他们的到来。
真是可恨,为了对付他们竟给全城的百姓下毒。
但既然是控制术,就一定有人在控制他们,那此人是如何知道他们经过安城……
这魔军中定然还有奸细。
晚间又遭遇一波人族攻击,不过好在有了前几次的教训,众人也都知道如何应对。阿澜尹淮等人开始马不停蹄地炼药,冰灵则是已经找到了更有效的方子,下发医师营,轻松应对这波毒人。
宴承这两日都不再过来,看来是真的闹脾气了。冰灵忙得很,又觉着自己没什么错,也懒得去哄他,如此就这么耗着。
扎营安城的第五日,夜袭的人族少了许多,但不幸的是药材已经用尽了。好在舆图上显示这附近有药山,于是尹淮阿澜一大早便领着药师们上山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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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营
“仙尊,羿王殿下来了。”
她合上书点头有请,那殿下喜上眉梢,似是遇到了不得了的喜事。
“冰灵,阵眼已破,我们可以出发了。”
“嗯。”因为宴承的事她这几天都是闷闷不乐,这会儿终于有件喜事了,“我看这舆图上说并无魔军负责解放安城,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若倒也不瞒她:“安城是小城,且所居蛇族甚少,故而不在计划之内,我本是打算直接越过此地的,却没想到……唉,是我失算了。”
“这也不能怪殿下。”她说,“谁能想到蛇族这样心狠,会以整城百姓为代价偷袭我们。”
林若灿然:“你说的对,我已书信尧帝,他要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镇守的。”
“嗯,我也上报天帝了,很快就会有仙使来接手这里的工作。”她说着又派人去将药师团回来,要出发了。
林若坐下,想了许久才开口:“其实成益的事,不能怪你。”
冰灵仰头,不大高兴:“本来就不怪我。”
“好好好。”他又笑,“我听阿朵那说了,是他不遵医嘱,未饮桃花水造成的……”
她嘟嘟嘴,竟有种沉冤得雪的感觉,眼睛不争气的湿润,埋头:“那就更不能怪我了……”
那宴承怎么还不来找她。
林若递过帕子:“你开的方子很有效,我要替众军谢谢你呢。”
她蹭去眼泪,勉强挤出笑:“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谢谢你没有对那些人族赶尽杀绝。”
“应该的,仙尊你这样大慈大悲,回了神界定会受到天帝嘉奖…”
二人又相互恭维几句,却还是不见阿澜等人回来,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算不出吉凶,只能自己躬身前往。
林若自然跟着她一起去,到了药山便发现众人已经乱做一团,一问才知是阿澜不见了踪迹。
“报告仙尊,我们在山后发现阿澜仙子的衣物!”
冰灵心中一梗,险些踩云不稳:“快带我去!”
林若也变了脸色,这只剩衣物的情况多半是已经遭遇不测肉身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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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云雾薄,晨曦渐渐显现,映照在山峰之上,如金粟般闪耀。冰灵却无心关注这美景,只是鸟瞰山腰,终于见着那小小一堆水蓝色的长裙。
是阿澜的裙子。
她极速冲下去,不顾形象跪在地上翻那染了泥垢的长裙,果然在下面发现一小小的菩提子。
干瘪裂开,还尚存着熟悉的灵息。
冰灵颤抖着握住那颗菩提子,心如刀割般难受得她无法呼吸。环顾四周,早已不见她的魂息。随着一声嘶吼,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阿澜——”
她的小徒弟啊,她明明才刚救活她!
林若吩咐着封锁这座药山,又派人去叫宗吉来。扭头,那姑娘哭得撕心裂肺极尽绝望。“阿灵……”
冰灵仰头,哭得小脸通红:“她死了,怎么办,阿澜死了……呜呜呜……”
他轻抚对方的脑袋,却也说不出安慰之言,那姑娘见状哭得更伤心,盯着他的眸子水汪汪的,像是在求救,又仿若无奈的悲鸣。
她终究还是死了。这一次,他们都无能为力了。
扭头,药师们已经围成一圈,林若察看一番现场,又问道:“你们最后见到阿澜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