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灵冥想醒来时,恰逢成王前来拜访。
宛珏抖去披风上的残雪,笑:“好久不见啊义妹,伤可好利索了?”
她点点头,为之沏茶:“多谢成王殿下关照,我已经全好,这两天就可以回东禹了。”
“诶,这么急着走做甚。”宛珏接过,“你先前不是说东禹凡事已平吗,以我之见你倒也不用急着回去,这两天雪大……”
她也不想回去见那人,但自己的药师团在那儿,接的圣旨又是跟随飞陌军,不回去都不行。“那我便等雪停了再走。”
这鹅毛大雪一下便是七日,终于在十五这天气温回升。
云开雾散,晴空万里,终于要走了。
她来时经历了太多事,不过好在这两个多月的调养,心绪已经平复了不少。
成王派人送来书信,约她今晚紫梅坡见。
紫梅坡,坡如其名,开满了紫色梅花。因为紫梅甚少见,而此地成了附近一大奇观。如今正是紫梅盛开季,花姿婀娜,绵密如云烟,红紫之间,婉转含蓄。风吹来时,花瓣似霓裳飘舞,香气袭人,如梦幻仙境。
今夜月亮星明,不用打灯,雪初停,这儿晚上也没什么人,她穿越梅林,便见到那坡上之人。然走近一看才发现并非成王,而是跟她玩了一个多月的小参将。
“阿承,怎么是你?”
宴承转身,将手上的梅枝递给她,脸上却没了往日的笑容:“听说你后日要走了。”
淡紫色的花朵与她这身紫衣融为一体,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是啊,我本是打算明日告诉你的。”
不知是不是看差了,他眸中隐隐泛着泪光,却笑问:“还会来吗?”
“大约是不会了——”话音未落便被那家伙塞入怀中,她不愿挣扎,却将手中的梅枝攥得更紧。
“阿冰,我喜欢你。”
冰灵微微蹙眉,心中伤感一旦激起便再不会退去。“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说呢,我要走了……”她声音微弱,那人却将他搂得更紧:
“就是要走了我才说的,不然就没机会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人往这边看。“不要喜欢我,我们没有未来。”
“那你喜欢我吗?”他又道,二人贴得紧,彼此的心跳都感受得到,“你喜不喜欢我?”
既然是坦白局,她便不假思索:“喜欢……但我要走了。”
那人明显松了一口气,捏住她的小肩膀,笑得灿烂:“喜欢便好,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我可以请假一天,我只陪着你。”
她有些恍惚,却带着略微指责的语气哽咽道:“呜呜呜,不行,你这样是不对的,如果无法负责终身就不能喜欢我,你这样是游戏人间,呜呜……”
“哪有那么麻烦,你忘啦,我的座右铭是活在当下……”说着他捧起对方的脸蛋,将鼻子轻轻蹭上,声音温柔带着磁性,“只要阿冰喜欢我,哪怕只能在一起片刻,我也甘之如饴……”
他呼出的气息中带着果香,不知道是什么果子,但十分好闻,她喜欢这个味道。对方凑得近,怕是只要她答应便会吻上来。她神情越发迷离,对方也沉浸其中,即便寒风也吹不醒。
须臾,冰灵微合双眸,轻轻扣住对方的腰带,那人立即会意,将薄唇贴来,小心翼翼品尝的味道。
梅头寒意傲冰霜,芳心微醉梦中长。情丝随风飘落处,紫坡幽香入心房。
“好啊!甚好!”
有人!
冰灵立即松口,扭头便见着梅林中乐呵呵拍手的成王。她小脸唰一下红透,又缓缓退到宴承身后。“成王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宛珏扑了扑扇子,坏笑:“本王一直都在,你忘了是谁约你出来的?”
“额。”那怎么……
“怎么,你不谢谢我促成你的好事,反倒要怪我偷窥?”
她心里一阵抓狂,原来这是他设计的。那成为仍然笑得灿烂:“你倒也不必急着走,父尊已将飞陌军调来,不久便会与开阳军一同前往蛇都。”
“这么说,阿冰不用走了!”宴承拽住她的手,“我们可以在一起更久了!”
“是,是啊。”她汗颜,扭头问那成王,“羿王可会来?”
“当然了。”宛珏又扑了扑扇子,“说来还是兄长拜托我照顾你呢,到时你可要谢谢他~”
呵,为了摆脱她竟还让弟弟帮着撮合,他可真是有心了。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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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她收到阿澜的信蝶,说是已经动身来恩州,秀秀等人已经跟着瑶光军去了冥界战场,最后又打探她近来的情况,她依旧回复“尚可”。
外头又飘起小雪,虽然宴承说救她时并没有遇到什么巨人,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写信让伊洛告诫那羿王绕开狼嚎岭,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多走两日为好。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话。
见栾玫舞完剑,她这才撑伞出去。“怎么样,这胳膊用着可还方便?”
栾玫拱手,多谢她修臂之恩:“日常生活已无碍,反手舞剑的话……还是要再练练。”
冰灵莞尔,轻轻抚摸那义肢,能动,却没什么温度,终是不如自己原来的胳膊。“等飞陌军来了,你便回去吧。”
栾玫睫毛微颤:“您是觉得,我无法保护您了吗?”
“不是!”冰灵眼含泪光,“你为了保护我受了太多的苦,你该回去了,栾玫大人。”
栾玫吞吞口水,“天后娘娘派我来就是为了保护你,在你回神界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气呼呼回自己屋子,忽然想起什么又止步,“我还是要劝诫仙尊,莫要与魔族走的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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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天冷,蓝波湖结了一层薄冰,细看时,水中的锦鲤还在游戏。
今日二人一同过来,宴承在湖边上架起棚子点燃火堆,又将准备好的鸡鸭鱼肉架起来烤,冰灵带了调味品,还有些果茶,二人边吃边赏雪,无聊时或玩些文字游戏,或听对方讲讲各界八卦趣闻,嘻嘻哈哈到傍晚。
“阿冰,其实我是蛇族与凡人所生。”他停了谐语,忽然说起严肃话题,“人族不容我,蛇族不容我,我年少时颠沛流离,过得很不好。后来到了魔都,我被义父收留,这才有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