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四十亩福田仅几里远处,有一片校场,约莫二十亩大小,用于练兵布阵。
徐病手底一千私军,即火炊军,有二百禁卫军出身,他等因受过培训,已有四五年军龄,素质较高,各方面综合能力较强,如今皆穿甲胄。
更上一层楼。
余下八百者,皆精挑细选,底子良好者,未来可期。一千私军隶属徐病,皆印有“忠诚钢印”,故不担心背叛。
但军队而言,忠诚仅是基础,战斗力才是第一要素,故徐病既来袒村,势必便要校验兵众,亲眼见见他们风采。
行至校场处,公仲侯随在其身后,将八百兵众大小之事,一一说与徐病听。徐病边走边颔首,福田袒村皆有乌鸦,皆入他目,纵使公仲侯不说,他心底也有数。
八百兵众集合,公仲侯站至前方,如往常一般,指挥兵众摆阵,进攻,防御…
徐病手盘悟道石,那黑白二色石子,自他手中盘旋,相抵摩擦,发出悦耳细微的声响,虽单调,却使人沉醉。
校场之外,有一凉棚,乃是公仲侯命人搭建,专为徐病而设。
内有摇椅、茶案、石桌、熏香、屏风……公仲侯办事周到,皆有考虑。
徐病坐于棚下,暖身炉火徐徐燃烧,熏香淡雅,赏雪赏兵,却也妙趣横生,不算无趣。
兵士每日以白米菜肉伺候,饭中参有玖米,虽不多,但一口下去,总能吃到数粒。
长久如此,个个精神气足,顶着风雪,似一尊尊大火炉,又见徐病来,皆拿出十二分精力。
这一通表现下来,倒真也可圈可点,经过这些时日磨合,新兵已然融入,战阵摆练,互相配合,均已娴熟,偶尔几人,表现颇为亮眼。
只等实战,淬上那最后一口火,火炊军便已成型。
徐病很满意,大方夸赞军中将士,称他们将会是大熙之栋梁。众人无不激动,但又觉腼腆,这赞誉过大,怕自己担不起。
徐病来了兴致,举办一场摔跤大会,看看谁才是兵中之王,胜者…
徐病考虑一二,让公仲侯取来笔纸,在上面写下,前三者奖励。
第一名者:赏赐精铁甲胄一副,玖米十斤。
第二名者:赏精铁长矛一支,玖米八斤。
第三名者:玖米五斤。
只是当纸张传下,下方众兵,各个皆是低头,半天憋不出半句话来,饶是徐病,也觉诧异。
难道这份奖励,还不够诱人?精铁甲胄便不用说了,在一级甲胄制作方案上,原来采用千锤百炼而得之精铁。
更轻便,更坚固,是金银卖不到之物。
再说玖米。
虽军中将士,餐餐混杂玖米,但却不多。且玖米一斤二十两,便是拿去换钱,也是一比不小财富。
随后,徐病一拍脑袋,意识到盲点所在,这是兵众大多不认得字。无奈之下,他命公仲侯,将纸上之字,一一念给大伙听。
公仲侯运足了气,声音嘹亮,念至第一名奖励时,他自己都羡慕了。
精铁甲胄!便是连他,都没这等福分。
消息传下,军中一片哗然,大伙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皆报名摔跤大赛。
再雪地中画出一个个圈,圈内展开场场角逐,八百淘汰四百,四百淘汰两百,两百淘汰一百。
至最后十一位佼佼者,两两对决,尽显风采。
不出一个时辰,前三甲已然得出,徐病兑现诚若,先赏赐玖米,至于那精铁甲胄、精铁长矛,尚且需要时间打造。
……
离开校场时。
徐病叫来公仲侯,说道:“我有一兵阵,你且拿去,与那兵众演练,不可怠慢。”
言罢,他取出一书册,册内记有三角迂回阵,兵阵思路,兵阵布局、应对情况、益处、缺点,皆写在书册当中。
徐病抽到此阵,特意研究过一二,但专业的事,还需交给专业之人做。
经商修道,治理国家,他或有一二心得,但这排兵布阵之事,他经验尚少,仍需学习。
将三角迂回阵交给公仲侯后,徐病便离开了福田之地。
他眉微蹙,后又松开,面无异色。有乌鸦监视,府邸之事自然瞒不过他眼睛。
宋思此番举动,确实不在他预料内,他并非全知,更非全能,不能事事顺心,事事如意。
纪沅脱逃一事,虽算意外。却远不能让他自乱阵脚,一切仍在他掌控之中。
此刻徐徐赶回,依旧从容,忽的嘴角轻笑。
猫抓老鼠…
却也有趣。
……
且说另一边。
纪沅费尽气力,又的宋思相助,终得所愿,逃出了那国师府邸。
然翻过墙壁,脚踏实地,她却一阵头晕,头脚发沉,额有冷汗冒出,极不舒服。
她靠墙而息,大口喘息着,虽离开府邸,但情况并未好转,或者说…才刚是到关键时刻。
原因很简单,刚刚在那厢房中,受徐病无形压力影响,匆乱之间,她仅解开手腕,以及双腿束缚,便翻墙而出。
但手肘处任有束缚,她一时半会够不到,纵使翻墙而出,也仅是双腿彻底自由,手依旧受到部分限制。
加之感了风寒,身体极不舒服,枯坐厢房时,倒还不算明显。
当真正运动,才知病症之重,比想象糟糕得多,仅是那翻墙动作,便让她气喘吁吁,缓了好一会。
“徐病,你终究还是让朕逃出来了!”纪沅捏紧拳头,一咬牙,强提气,靠着墙壁缓缓站起。
不知捆得久了,还是生病原因,她双腿隐隐使不上力,起身之时,脚腕处微微颤抖。
她美目扫过四周,此前几次外出,她大致得知,国师府坐落何处。
四周偏僻,住房人少,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如今模样,她不得轻易暴露,至少在解开手肘处绳索前,不得被人发现。
否则一猜便出。人心裹侧,大熙君臣背离,纪沅能信得过的,仅有禁卫军。
然禁卫军八成,留守于皇城或是天华山附近,与国师府尚有些距离。
再且…手肘紧靠,纵使手腕自由,她也无多少战斗力,这敏感之身份,加之敏感之时间,说是步步提心,处处吊胆,也丝毫不为过。
“当务之急,先远离国师府邸,再解开手肘绳索。”
纪沅握紧拳头,咬紧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