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李公,王公,你等在此做甚?”尚守城来到三人跟前,仰首挺胸,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
虽是负伤,但气势却未弱多少,右手边的斩首长刀似刚刚磨过一般,锐气逼人。
“哈哈哈,赵贤侄与我等有些旧交,我等过来看看他,日后赵贤侄修为高了,也会念着我们的一点好是不?”
周公哈哈笑道,看了赵青云一眼。
赵青云不情不愿的点了一下头,别看他傲气冲霄,实际上也是很怕死的。
“尚统领,请吧。”李公三人为尚守城让出一条路来,放他过去。
尚守城也并未多想,打开赵青云的牢房,解下铁链,带着他走向牢房之外。
三公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出了地牢,看到一辆马车,早已恭候在此,周公摇头呵呵笑了两声。
一切尽在预料。赵青云是个误入仙途的纨绔子弟。
那徐病便是误入仙途的草包。
何足惧怕哉?
经此一事,事事如他所料,周公心境已然不同,颇有破茧成蝶,更胜壮年之风采。
他快行数步,拱手笑道:“赵贤侄,你我叔侄一场,我等凡人寿短,恐再难相见,我等送你一程可好?”
赵青云看着周公,眉头稍缓,点头道:“甚好,甚好,周公请相随。”
言尽。
他一甩已是有些脏乱的长袍,昂首挺胸,阔步上了那马车。
尚守城亲自为其充当马夫,一抽鞭子下去,马车使去,独留车辙与脚印。
“快快。”
见赵青云如此反应,周公知道,自己计谋已然得逞。
赵青云对自己的态度改观,不可谓不明显。就算赵青云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没讨到什么好处,至少也不用被其记恨。
“周公,此计妙哉!”
“哈哈,承认,承认。”
“我等还是速速追去为好,当是送佛般把那小厮送走。之后啊…要烦恼的,可就不是我等了。”
“那还说什么,我先去也。”
三人各上自己的马车,追着前车而去。
……
却说另一边。
等纪沅吃过饭后,徐病让她换了一身衣物。
那纪沅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徐病这厮,真敢带自己外出。
不过她没有选择的权力,老老实实将那套衣物换上。她褪去朴素的素裙,换上齐胸襦裙,裙带有黄、青、白三色相间。
徐病捏着下巴,并不算满意,这套衣裙风格是小家碧玉,清新典雅型的,并不适合纪沅这种身材比较火辣的尤物。
他手指敲击左面,让纪沅换去。
纪沅面色涨得火红,似乎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堂堂国君,穿什么尤不能自己做主。
这是何等憋屈。
“忍!都是自己造的孽,都是自己造的孽。”
纪沅继续置换衣物,换了三四件,徐病尤不满意。
她心中已满是烦躁,须知女子衣物,繁琐极多,穿束起来本就不便。更别提换来换去的了,还是在这寒冷时节。
最后,又换回了一开始的齐胸襦裙,纪沅这才肯定,这厮又在戏弄自己。
杀千刀的王八蛋……纪沅想咬徐病的心都有了。
徐病手指一弹,地上的金晃绳悬浮而起,缠上了纪沅的双臂,将双手手腕背在身后捆住。
纪沅早知会如此,索性不再挣扎,只是转头看着窗外落雪。
感叹不知何时起,她命运已是不由自己。
徐病做事大胆而谨慎,既然是要带纪沅外出,看看那对于大熙来说有重大意义的一幕。
那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许多人在长期占据优势后,很容易因为对手无奈下所表现出的顺从,从而飘飘然。
然而徐病不会。他捆住纪沅的双手后,另一条金晃绳,化做一条细小的金丝,如同脚镣一样,锁住了纪沅的双腿。
只要徐病一个念头,纪沅的四肢,会瞬间失去行动力,稳妥得让纪沅发寒。
她当初若有徐病一半谨慎,就不用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玩弄猎物,固然能放大成就感。能延长收网时的乐趣。
但…翻车的憋屈,也实在难以下咽。那纪沅并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状态:受制于人,绝望。】
先前得知要外出,下意识打算借机逃跑的纪沅,已经再提不起半点心思了。
太谨慎了。
徐病颇为满意,若纪沅还有那心思,他还可以再加上一些。
此刻外面下着飘雪,纪沅这套衣裙是春季的款式,如此外出,必然引来不少关注。
虽说徐病并不介意,让这个危险的娘们,受一些冻,遭一些罪。但一切还是要以稳妥为主。
徐病也早有准备。他先是为纪沅戴上一副青铜面具,随后又取出一件羊毛披风为她披上,系好系带。
面具遮挡面孔,披风则是遮挡身形。
到了这里,一切便都妥当了,纪沅狐疑的看着徐病,这厮大费周章,究竟是要搞什么鬼?
徐病自己也戴上了一副青铜面具,“走吧。好戏可就要上演了。”
说着,他带着纪沅从后门离去。
那里早已备好一辆马车,而赤瞳黑鸦在方圆十里盘旋,无人监视,一切安全。
两人上了马车,朝大熙城的某处驶去,只留下一两道车辙,以及一行马蹄印。
马车内。
徐病掀开一角车帘,让这大熙女帝,也能看看自己的江山,看看如今的大熙城。
车外景象变幻。
随着逐渐靠近市中心,一股市井生活的烟火气,逐渐扑面而来。
各种叫卖声。各种小商贩。
受制于工艺,大熙马车制作不算精良,行驶起来有些颠簸。
“如何,这大熙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亦或者未变?”徐病拍去身上的落雪,随口问道。
“未变。”纪沅出乎意料的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犹记得当初,她从自蓬莱仙山下山而来,万民跪拜俯首。
那是她记忆中,对大熙城最清晰的一幕。
此时坐于马车中,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
纪沅闻着身旁之人所散发的清香,心情不知为何也缓缓平静了下来。
那股清香,真的很好闻。
“你品味倒是不错。”她没由来的说道,自见到徐病开始,她便能闻道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自然。”徐病毫不客气的承下,心中想着,你还没问我的异香呢。
完美异香被压缩到贴身五厘米,若非十分亲密的动作,是根本闻不到的。
忽的。
纪沅全身一紧,在路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心思在那一刹那活络了起来。
若是此刻,用尽全力冲下马车……
可随着马车驶过。
那刚起的念头,又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这情绪变化,仅在刹那之间。不过,还是被徐病捕抓到了。
“那,就是崔晨么?”徐病右脚轻轻拍踏,嘴角有一丝笑意。
崔晨,玄甲军统领。
纪沅的左膀右臂,也是最神秘的一个人,一直脸戴面具,从不以真实面孔示人。
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