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堂前,李停云一人独坐,当然,还有一大群猫猫围着他。
先前撸猫的客人早都走光了,但猫咪们还不满足,腮帮子痒得很,只能互相舔毛,或者用后腿抓耳挠腮。
但要是像那只大胖橘一样肥硕,事情就不太妙了。
橘猫举起后爪,却够不到脖子,拔剑四顾心茫然,背影像只金黄流油的手枪腿。
李停云食欲大起,直到手枪腿从眼前溜走,他才反应过来。
好饿,饿得眼睛都看花了。
他想起自己被黑白无常偷走的乾坤袋,里面还有几块吃剩下的点心。
点心都是梅时雨给他准备的,他的好师尊啊……救苦救难去了。
烦躁。
至于元彻么……
李停云看着眼前手掌大小的金棺,真像一块热乎又蓬松的桂花糕。
他狠狠地抹了把脸。
元彻一魂一魄受损,是他自己作的,他把自己重新作回了棺材里。
梅时雨很放心地把金棺重新交给了李停云,然后就把他赶了出去,在雅间外布下了结界,防人干扰打断施法,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李停云手腕上还多出了一枚荧蓝色的印记,那是一道青霜剑的剑意,可用于防身。
梅时雨为别人考虑得一向都很周全。
就这样,李停云带着金棺走下楼,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很饿。
那种饥饿感来势汹汹,他急切地想要吞点什么东西打打牙祭,填满辘辘饥肠。
大胖橘被他紧盯猎物的眼神看得脊背发凉,连忙扭着肚子从桌子上跳下去,发出“duang”的一声。
玄猫眨了眨绿眼睛,用爪子在地上比划了几下,一只又一只白腻腻的鬼手拔地而起。
李停云神情一凛,这他妈不就是永劫镇棺材铺里的那些鬼东西吗?
鬼手并没有攻击他,反而在温驯地给猫猫们顺毛,原来这些玩意儿还有这种用途。
白花花的手臂,看起来很好磨牙……
李停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抓住其中一只鬼手咬下去了。
嘎嘣脆。
鬼手化作一团魔气,消失在唇齿之间。
玄猫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那样子像是见鬼了。
李停云擦了擦嘴,“带我去找司无邪。”
他好像越来越不正常了。
他得趁这个时间,在榷场里多赚点功德,赶紧变回去!
而司无邪,他的阴差身份,他在地界的人脉,正好能有大用。
玄猫略一思索,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带路,并用尾巴示意他跟上。
李停云在他带领之下,穿过客栈后堂。
别有一番天地。
亭台楼阁,画舫水榭,回廊百转千折,屋宇错落有致,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李停云跟着玄猫一路绕过长廊,进入庭园深处。
……
一处僻静之地,一座雅致的八角亭,檐角八枚铃铛风吹不动,静谧无声。
铃铛是用来设置结界的法器,亭子四周仿佛垂着轻纱,与外界隔绝开来。
亭子中央放着贵妃榻,一只九尾红狐趴在上面。
狐狸脑袋像陀螺一样高速旋转,脑浆都快摇匀了。
他甩干自己身上的水渍,却把身边之人淋得像只落汤鸡。
夏长风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司无邪的脸上。
狐狸笑得贼贱。
夏长风伸出手,握住他的嘴筒子,一招制敌。
这对犬科动物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狐狸用尖利的爪子挠他手背。
横七竖八几道新伤,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就没有他司无邪下不了的狠手。
夏长风的神情一成不变,捏住他的狐狸嘴不放。
手臂上用来固定护腕的革带变大一号,顺着胳膊脱落,挂住狐狸的嘴巴。
革带继续变大,把狐狸脑袋套了进去,落在脖子上,骤然缩小。
不紧不松,正好圈住脖颈。
司无邪料想不就,他竟然被迫戴上了项圈!
耻辱中的耻辱。
现在这年头,就连灵兽也讲究“人权”,早就不流行戴项圈了。
那是对尊严的践踏。
他堂堂一只修炼魔道上千年的狐妖,居然被这小子戴上项圈当奴隶侮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无邪化作人形,可项圈随之变大,仍将他雪白的脖颈牢牢锁在黑色革带内。
他尝试了无数种办法都没能将其取下,反倒把脖子连着锁骨都搓红了。
一片红云霞霨,又似艳艳桃林,漂亮得很。
身为狐妖,司无邪天然有股无可言喻的勾人气质,明明一举一动都再正常不过,偏偏能看出几分媚劲儿。
夏长风坐在榻上,一只胳膊搭上扶手,另一只撑着脑袋。
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现在,他只需要勾一勾手指,狐狸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司无邪四肢忽然一软,不听使唤了,半蹲在夏长风修长的双腿之间。
他一脸惊诧之色,“你对我做了什么?”
身子蛇形般游膝而上。
忽地,二人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