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东嘴上说是讨论建房事宜,卓飞却心知肚明,这个节骨眼他请喝酒肯定会跟选举有关。
卓飞也知道,到目前为止只有卓云礼和卓云山报过名,只是猜不透卓云东现在请客吃饭到底是什么名堂?
卓飞去的时候自己提着两瓶酒,又装了两盒香烟。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他懂。
卓飞一进门便跨到他们家的灶屋,先去跟何淑芬打招呼。
他两边胳膊里各夹着一瓶酒露出半截出来,他是故意给何淑芬看的。
何淑芬在烧菜,卓小莲在烧火。
何淑芬想不通卓云东怎么会叫上卓飞这个流里流气的孩子?特别是他那一头黄毛,像个刺猬似的。
不过现在卓飞已经下学,卓品超也顺利地考上县重点高中,她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小莲,这个送给你。”
卓飞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几盒磁带和一个录音机。
“啊!”
小莲有些惊愕,卓飞故意当着何淑芬的面交给她,她有点慌张。
“什么东西?”何淑芬有些警觉地看了一眼。
卓飞忙替小莲解释着“别往学校带,就在家里听听就好了。”
“倩倩天天带到学校,可得瑟了,好多人都想借着听呢!”
“倩倩?不好好学习尽整些没用的玩意,跟她爸一个德行。”
何淑芬并非有意嘲讽,她根本不知道卓飞在跟何倩倩谈恋爱。
这是他们同辈人之间的默契,小莲会把卓飞的事情告诉她哥,却不会向她父母多说一个字。
如果何淑芬此时知道卓飞正在跟何倩倩谈恋爱,刚才那句话就是扒开她的嘴,她也不会说。
卓飞听她们说到何倩倩,还有她爸爸,忍不住又多嘴问道“她爸怎么了?”
“她爸何大彪,搁村里就是个混子,整天惹是生非。”何淑芬倒像是在说卓飞。
何淑芬此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转头又问“你认识倩倩?”
“婶子你先忙,我搭把手整理一下桌子去。”
卓飞说着便跑了。
听到何大彪的名字卓飞心口为之一震,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一脚把何大彪给踹了。
不知道何大彪后来知不知道是卓飞踹的他,如果何文萃不告诉他的话,他就不会知道。
想到何文萃又让他想起一件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跟卓云东的竞选扯上关系。
人员到齐后大家便相继坐定,卓飞是晚辈,便主动坐到下首。
卓飞从小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家里也是不服管教,但为人处事的所有细节他都样样通,都是从大爷爷那里一分不少学来的。
大家坐次已定便举杯相邀,开局三杯酒老规矩,感情深一口闷,在坐的都是一饮而尽。
卓飞带着瓶白酒自己却不喝,他现在还不太能接纳白酒,啤酒才是他的主攻方向。
一桌人四平八稳地喝了两多钟,再往后就有人喝的斗志昂扬,状态百出,嗓门也跟着变大。
卓飞看到卓云东和卓云礼前后脚相继出门,然后他在猜想,这才应该是今天晚上喝酒的重点。
卓飞假装啤酒喝多涨肚子,要出去松松闸门排解一下,他走出院门口顿了会,停在墙角悄悄地听着他们俩的对话。
“报名日期还有两天就要截止,你怎么还不报名呀?”
“我哪有那个本事争这个位份。”
“也是,你刚回村委会没几天,免得弄个陪跑不好看。”
“别的不说,如果你选上村主任,你可得扶兄弟一把,会计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你比我清楚,要是我们俩搭班子那肯定无往不利。”
卓云东的话让卓飞有点吃惊,原来卓云东一直惦记的是村会计。
“我能不能选的上还不一定呢?二组那边摆明不给我面子。”
“他们几斤几两谁不清楚,我可听说卓云山最近活动的比较频繁,而且还去过镇里几趟。”
“卓云山问题不大,村主任选举是村里的事,镇里管不着多少。我直接跟你说吧,老书记已经给我透过底,镇里的督查员问过卓云山的问题,虽然没做评价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村里传言小飞也要参加竞选。”
“他问过我有没有听说关于对卓飞的议论,还说卓飞年轻思想活络。”
“老支书也看中小飞了?”
“老书记原话是说先动员群众报名,没人报名就没有竞争,没有竞争就没有公平。”
“哦,后生可畏。”
“我听老书记这么说,我就毫不犹豫地给你也报了名,这事老书记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知情。”
“还有这个事,你何必拉我做陪衬。”
“你没在,我怕耽搁了。”
“小飞的舆论一直都没消停过,搞不好他可能最出风头。”
“小飞还是孩子,现在还没定性。这是选村主任,又不是选孩子王。”
“就是不知道老书记是什么态度?你我兄弟不都是老支书一手提起来的,我们那会不也年轻。”
“我刚才说的就是老书记的原话,他这么小的孩子要是真选上什么村主任,那还不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
卓飞听着卓云礼的话不免为之一惊,心里暗骂道“卓云礼这狗东西果然喂不熟!”
自己倒贴几副眼镜还有故事书,换来的却是他这般评价自己。
卓飞现在并不想和他竞争什么,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收拾他。
“卓云山的问题也不少,卓云武最近也没少在村里活动。”
“日落西山,成不了气候。”
“今年他的鱼塘被人无端下药,说是等着他哥重新上台好好查一查。而且他已经在四房里挨家挨户放过话,如果到时谁家不选他哥就要给谁家好看。”
卓云礼的脸上顿时失去表情,卓云山和卓云武还在用威逼利诱的损招。
论家族势力,卓云山族群比他大,再加上卓云武替他卖力的赚吆喝,怕是真不好对付。
“查他娘的狗屁,这事要是能查还等到现在?”
卓云礼话说一半突然停住口,像是说错了话及时刹车。
紧接着竟一时无语,卓云礼一时不再言语,显然是一时没想到什么好对策。
好在今天卓云东反过来求他,倒让他更添几分信心,如果他能得到卓云东的支持那再好不过。
现在回想起来,今天这顿酒就应该他请卓云东才对。
“让我喝,我就喝,啤酒一喝尿就多。喝着酒,哼着歌,让我唱首十八摸,我摸一摸…咦…”
卓飞假装从院内唱着歌走出来。
卓飞更假装没看到他们,走到卓云东家的宅地边上,就往自己家的老宅的方向用力地撒着尿。
“何文萃说卓云山那个老东西家伙事不好使,抬不起来头,尿尿都滴湿鞋。看我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好诗,好湿,哈哈…尿湿鞋呀!尿湿鞋……”
卓飞一边撒着尿,一边哼哼唧唧地说个不停,尿完后便提着裤子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就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