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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语气放尊重点!”

瞿覃实在忍受不了,他走了上来,但话刚说完便被沈屹一个眼神再次喝退。

“小舟啊,你干嘛这样对你哥哥,都是自家兄弟,干什么闹成这样。”

老人眉头紧紧蹙着,苍老的脸上有着几分焦急。

“我和他才不是兄弟,我们当初都是被沈家收养的,没有血缘关系!”

沈行舟话语冷硬,但下一秒,瞥到老人痛苦的神色时,他顿时变了脸:

“梅姨,你怎么了?”

沈屹上前一步,想要搀扶的手停在空中,又僵硬的收了回去。

“没事…我啊…一把老骨头了,受了些风寒可能就熬不住了。”

梅姨说着,嘴角含着释怀的笑,似乎在安慰眼前的少年,也似乎在为自己的即将离开做预示。

沈行舟眉头皱得很紧:“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梅姨你一定长命百岁。”

“小舟啊,你就看在我这个老骨头的面子上,别再对你哥恶语相向了,让我跟他单独说说话吧。”

老人的语气轻柔,几乎是在哄着眼前的少年。

沈行舟犹豫了两秒,终是扭头往外走去:“你们进去聊,外面冷。”

沈屹骨节苍白的手这才搀扶到了老人的胳膊,二人慢慢往里走去。

安全堡垒里的排风设施和排水系统都非常完善,所以即便位于地下,堡垒内部也搭着好几堆篝火,温度比外区暖上许多。

待走到温暖处,将老人安顿坐下,沈屹坐在了她的身侧。

扫过她苍老的面容和火光下倒映的沟壑,沈屹移开了视线。

“听到你刚刚说一直在找我,我真的很开心。”

梅姨的声音虽苍老,但温柔之下娓娓道来,似有抚平人心的力量。

“小舟之前揣测说,丧尸病毒爆发后是你默许将我赶出基地,我一直不信,果然……”

她说着,头颅微仰,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似在回忆着什么。

“我当时在外面杀丧尸,赶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您被赶出基地了,父亲说,是手下人失误。”

沈屹低声解释着,他狭长的眸子直视着跳跃的火光,眸底透着几分苍凉疲惫。

梅姨的笑容更深了,她摸索着抓到沈屹冰凉的大手,握在了手里:

“你从小就最重情义,虽然六年前……你突然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就好似有那么几分不近人情……”

老人说着微微叹息:“但是我知道,你一直有一颗善良的心,或许是被沈总那一套精英教育给掩盖起来了,但它从来没有变。”

老人的话语似是把沈屹拉向了遥远的回忆。

记忆中那个夜晚已经有些朦胧,他只记得自己于睡梦中痛苦而醒,醒来之时,身体每一处都在疼痛,目光所及之处,肌肤上可怖的青筋凸出,呈现青黑之色。

他当时心跳剧烈颤动,连带着呼吸都极为困难。

那个晚上,他真的以为他要死了。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在一众医生的抢救下,他度过了那次危机。

但也从此留下了病根。

永久失去了味觉、嗅觉,甚至……

连带着悲喜怨愤这种属于人类的情绪都丧失了大半。

枯燥严苛甚至残酷的日常训练与商业课程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他开始没那么思念他那牺牲的父母,开始没那么总想着离开冰冷无情的沈氏家族,疏离之下,忘记了他与一同被收养的弟弟沈行舟的约定。

沈行舟在约定好一起越狱的那个晚上等了他一整晚,而他早将此事忘却脑后。

最后是在沈氏的处罚室看到那被打得一身是血的小男孩。

他当时看向他的目光,恨意浓烈到了极致。

“屹儿,你看看,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沈氏不需要沈行舟这样的白眼狼,扔出去,给他他想要的自由吧。”

“是,沈总。”

他记得他当时头痛欲裂,周围的西装男来来往往,将那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男孩拖了出去。

他看到沈行简转动着轮椅靠近,看向他的目光慈爱而和善:

“屹儿,还是你记恩,不枉我当初为了救你父母废了双腿。”

回忆在此中断。

沈屹垂下眸子。

六年前的他……已经太遥远了,遥远到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但自他进入沈家后一路把他带到大的梅姨却还记得。

她于他,几乎是第二个母亲。

“梅姨,跟我回南部联盟。”

沈屹看向身旁的老人,只是轻声。

梅姨却是摇头:“我不喜欢冰冷的沈家,一直都不喜欢。”

说着,她摸索着双手温柔的帮沈屹整了整有些皱巴的棉衣衣领,缓声道:

“不用担心我,小舟把我照顾的很好……”

说着,她抬起苍老的手,细细摸索着,颤巍巍的指尖抚过他凌厉的眉眼,她笑得开心:

“心硬一些总是好的,不容易受伤,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