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宁并没有做什么叹气、无奈之类的动作，只是简单将牛皮纸袋打开，同时说道：
“所以我们就走法律途径，你看，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灰原哀用掌根拍了拍额头，“所以我刚才就说了啊，走法律途径你根本就不可能合法收养我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身为警察，这种常识你应该非常清楚的才对，就算不知道，想要查一查也很轻松啊。”
她干脆双手按在茶几上，眼神认真地盯着东野宁，“我承认，从最开始我就有想过要不要干脆直接就寄住在你家里好了。”
“但后面仔细考虑过后我还是选择了离开，既是因为条件不允许，也是因为寻找我的人太过危险，我不想把麻烦带给刚刚才认识的你。”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笨蛋警察，身为警察难道你还要亲自对抗法律吗...大不了以后我没事就去你家住上一段时间好了，反正只是为了消遣回家后孤单的心态不是么？”
这回换东野宁沉默了。
良久，他忽然轻笑，“原来只是为了消遣孤单这种理由啊。”
灰原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想挽回，但东野宁却示意她先别张嘴。
“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复杂多变的想法，但刚才还是有些太伤人了，记大过一次。再有下回，我一定转身就走。”
“我东野宁不需要求别人什么，生命中的过客来来往往，愿意停留的我欢迎，想离开的，我也绝不拦着。”
东野宁将牛皮纸袋中的文件依次拿出摆好，“现在，我们心态平和地回到最初问题。”
“你答应会来当我家的小孩，而我也把该走的流程这些全都弄完了。”
他看向灰原哀的冰蓝色眼眸，“现在，做出你的选择吧。”
强势是必须的，懂的自然懂。
灰原哀瞥了桌面两眼，露出惊讶的神情，“你......”
她把声音压到最低，“你去办假证啦，甚至连假章都有，要是被查出来你打算让我流浪街头吗？”
这句话属实有点出乎意料，东野宁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接连咳嗽好几声后，他不停朝天花板看，同时对小萝莉挤眉弄眼，“我上面有人。”
灰原哀：(⊙o⊙)
你要是有关系能在巡查干三年？
“我不是很信”五个大字直接写在她脸上。
东野宁摊手，“不信就跟我走一趟，但凡出一点问题以后收养这事儿我绝不再提。”
见他自信满满神情不似作伪，灰原哀又把那些文件全部拿起来仔细认真地看了一遍。
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打假人，但类似公章印刻细节之类的东西她还是懂一些的。
好像真没什么问题。
嘶~~~
小小笨蛋警察，居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她好奇道：“那么问题来了，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非要收养我么？”
“事先声明哦，只要不是什么类似‘我是萝莉控’这种特别离谱的回答，我都是会跟你走的。”
事实上她也不怎么担心东野宁是萝莉控。
一来是对方的确不像，二来是她自己也有相应的应对准备。
她怎么可能随便就住到别人家去，她又不是单纯好骗的小女孩，她更不是笨蛋。
灰原哀的这个问题还真有点回答不上来的感觉。
东野宁认真思索，嘴唇抿在一起，眉头也皱得厉害。
思索片刻，他缓缓睁眼，“我忽然就不是很想收养你了怎么办？”
灰原哀：“？？？”
她用力一拍桌子，“晚了！你赶紧说为什么！”
这一掌足以压塌万古星辰，连隐世老祖阿笠博士都被惊动，探出头张望，“发生什么事了？”
灰原哀冷哼，“博士没你事，一边玩去吧。”
于是隐世老祖再次隐世。
而直面天尊之威的东野宁也迟疑着说道：“因为...感觉。”
感觉？
灰原哀点点头，“嗯，这个答案我还挺满意的，很合理。”
因为如果硬要说她为什么会在各种纠结后仍旧留出口子，并且最终还真的答应寄住到东野宁家里去的话。
她自己能给出的答案也是“感觉”。
可这放在东野宁眼中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挺满意的》、《合理》
拜托，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回答巨抽象好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恐怖小萝莉给自己下的套，然后自己还傻傻地钻进来了？
要找证据很容易啊，刚才那句“晚了”不就是很好的证据吗？
可恶...居然被算计了。
那他就勉为其难答应吧，就当是吃了个闷亏。
寄住一事在沉默中算是彻底敲定下来。
接下来就是阿笠博士的轮次了。
两人起身找到阿笠博士，将事情郑重说出。
而小老头在几番迟疑后也点点头答应下来，虽然不是特别理解，但小哀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搞定阿笠博士，灰原哀索性直接开始搬家。
她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新物品，衣服还是东野宁买的那些。
至于书包、学费等物品，阿笠博士虽然表示不需要归还，但东野宁还是坚持要把交学费的钱给他。
一交就是一年，各种费用加在一起差不多是30万左右。
背上来时的背包，再跟阿笠博士道别，灰原哀正式跟东野宁离开。
路上。
灰原哀问道：“你上面关系到底有多硬啊，能在我本人不到场的情况下直接把收养手续全办下来，甚至连签名、指纹这些都有。”
东野宁哪儿知道，他糊弄道：“以前的人情，这次用完就再也没有了，那些资料、手印什么的，都是从阿笠博士那份资料里弄来的。”
他这么一说，灰原哀心里还怪愧疚的。
这么大的一波能量，结果居然用来收养她了。
真是笨蛋笨蛋！
用这份人情换个升职的机会多好，我又不是非得上学，没户口宅在家里也不影响，正好还有更多时间去探索组织的行踪。
啊...要到新家啦...心情...心情还真的是很奇怪啊......
重返东野家。
灰原哀第三次好好打量起这间屋子。
陌生与熟悉交织，她走走看看，一步一停。
以后客房就是她的专属房间了。
“东野哥哥，你现在应该有时间的吧？”
“嗯...应该有。”
“那我们来大扫除吧！”
“...好。”
大扫除用掉了下午所有剩余的时间。
累到趴的灰原哀表示自己没办法再动弹一下下，仍有余力的东野宁便出门去买便当。
今晚就简单对付两口，明天下班后再一起出去买房间贴纸、厨房用具以及生活用品。
买完便当回来，东野宁发现一只正在酣睡的小萝莉。
只能说睡得毫无形象可言。
“真是的，时而娇羞高冷，时而张扬暴躁，还真是复杂的性格表现呢。”
东野宁伸手把灰原哀嘴角沾着的发丝拿掉，正准备先吃上两口，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声音不算特别大，但灰原哀还是被惊醒过来。
“抱歉。”
东野宁抬手用拇指擦了擦灰原哀另一边嘴角的口水，同时接通电话。
“嗯，是......”
“好的警部，我马上过来。”
收起手机，扭头。
灰原哀眨眨眼睛，“临时出现案件了吗？”
东野宁叹着气站起来，“是啊......”
他从挂钩上取下外套，看向灰原哀，“从今天开始适应吧，这种全新的生活。”
这句话既是对灰原哀说的。
也是对他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