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总,真不怕董事会炸锅?”
两个人吃了几片面包之后,李春媛面露担忧。
白金却无所畏惧,轻蔑道,“这不是已经炸了嘛?他们那群货,吸血鬼,守财奴,从他们身上剐钱犹如要他们的命!吊路灯玩意。”
卧槽,白总又开始逆天了。
这发起狠来怎么连自己都骂……
李春媛心惊,跟着白总这么久了,虽然以前她是偶发性逆天。
但最近这一周,已经逆天三回了。
这是偶发性逆天要变成习惯性逆天了吗?
“白……白总,冷静。”
“其实没什么,”白金叹了一声,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说,“下班吧。”
李春媛说,“这会儿还早,我问问佳涵,那蛋炒饭还能不能买到。”
白金耸耸肩,不置可否,不抱什么希望。
两人收拾好了从cEo办公室里出来,李春媛打通了程佳涵的电话,“喂,佳涵你好,我想问一问你们那儿那个蛋炒饭摊子还能买炒饭吗?”
“不好意思啊李助理,”程佳涵说,“夏老板周末不出摊。”
“哦,好的,谢谢。”
李春媛挂了电话,对着老板耸了耸肩,“还真是买不到。”
白金柔和地笑了笑,“我猜也是。”
她停了一下又说,“今天就这样吧,下周我也摆烂给他们看,董事会那帮人欺软怕硬惯了的。以前以为我好欺负,现在时移世易,放心。”
白金的眼神锐利而又自信,“不出一个星期,第三轮涨薪计划肯定能通过。”
“嗯。”李春媛点了点头,接着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可是您这样,图什么?”
白金淡然一笑,“不图什么,下班了。”
说罢她就把李春媛扔在原地,自己朝前走去了。
高跟鞋哒哒地,可惜背影却显得有一些纤柔。
白金一个人开着车回的‘花样年华’小区。
房子是爷爷给她买的,白家的三栋大别墅她不喜欢去住,虽然她也姓白,但不喜欢白家人。
爷爷生前的最后时光也是呆在乡下的老房子里烧火、劈柴、养鸡喂狗。
老人家仙去之后,那条叫黑仔的十六岁的四眼折耳狗也自己悄悄走了。
据说老狗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就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待生命结束,黑仔可能也是这样。
不知不觉,车子开进了小区地库。
炒饭弟的那辆三轮车停在他的车位上。
这是又搬东西来了呢?
她顾影笑笑,按开电梯,上楼了。
晚上还要琢磨新的bp,还有一堆分析报告要看,时间不太够用,她用黄团随意点了几样清淡的。
外卖很快送到,她一闻着味儿就皱了皱眉,料理包无疑。
哎,算了,管他呢,白金想,凑活吃吧,赶紧吃了做事。
……
夏鱼决定星期天的早上吃一顿好的。
因为阿铁发了个朋友圈——
【今天又来了一车喔,这个紫海胆,老板们你们觉得肥不啰?】
夏鱼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范老板,天都黑了,你怎么还没收摊?”
阿铁说,“今天情况特殊,鱼车来晚了。夏老板要鱼吗?”
“我看到你发的海胆了……”
“哈哈哈,”阿铁笑起来,“介个季节的紫海胆很肥的啰,夏老板要哇?”
“要,多少钱一个?”
“三十五。”
略贵,但价格淹没不了夏鱼的热情。
他不过略有迟疑,然后斩钉截铁道,“给我来十个,对了,这会儿你还没下班,还杀鱼吗?”
“宰啊,哪有让客人败兴的道理喔?”
“那你帮我杀二十条吧,两斤大小的黄河鲤鱼。”
“哇哦!”阿铁惊叹了一声,“夏老板的生意果然很好的样几。”
夏鱼笑笑说,“那也是托范老板的福,嘿嘿嘿,您处理的鱼实在是太漂亮了。先就这样吧,我马上转钱给你,一会儿过来。”
阿铁客气了一下子,“一会儿过来了再付也是一样的。”
客气归客气,夏鱼还是先付了钱。
鲤鱼四百多,海胆三百五。
海胆蒸蛋啊,那滑腻的口感,那海胆黄的肥厚鲜甜……
还没有见着货,他却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江海市是一座繁华的贸易港,所以水产市场即使是在天已黑透的时候,仍然还是忙碌着。
鱼车到达的点不一定准,空运一般早上到,鱼车24小时里都有可能,只是晚上的市场总归要清淡一些。
“夏老板!发财发财!”阿铁一看到他,就举起菜刀挥了挥手。二十条鱼太多,这会儿只打理了一半。
夏鱼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尴尬而不失礼貌,“您这刀不错的喔。”
“那是,吃饭的家伙!”阿铁说,“海胆在那边,你寄己挑。”
“好。”
阿铁说是让他自己挑,但那一堆硕大的紫海胆,各个都是差不多的样子,紫毛又硬又长的,还在动,很是生猛。
“夏老板,拿份量重的喔,份量重的膏多。”
“好嘞。”
夏鱼折腾了好一会儿,阿铁那边都又打理了好几条鱼了,他这边才挑好。
很快,阿铁把最后一条鲤鱼也冲洗干净了。
“呼。”他吁了口气,这天气温并不高,但二十条鱼工作量也不小,因此额头上也渗出来一层细密的汗,帅哥阿铁抬起手臂把汗水抹了。
鱼是打理干净了,但还得交货。
阿铁弓着身子,抓着塑料桶的筒沿,一咬牙,双臂的肌肉立刻鼓了起来。
二十条鱼有四十多斤重,桶子也不好提,需要手指使很大的力气,即使阿铁这样的精壮年轻人,提起来也非常不轻松。
他龇牙咧嘴地把一桶鱼提到了夏鱼的三轮车前。
“夏老板,我帮你把鱼放到你的桶里去了喔?”
“好。”
又过了一会儿,二十条鱼才终于交货完毕。阿铁老板这才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忙碌而充实的一个星期六就要结束了。
他忘了夏鱼不抽烟,习惯性地递了一支洇水的烟出来。
夏鱼连忙摆摆手,“不抽的,谢谢。”
“哈哈哈,忘了。”
于是阿铁自己也没有抽,把烟架到了耳朵上。
“夏老板第一次来买我的海胆。”他一边说着,一边徒手拿了一只,另一只手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剪刀。
他非常熟练地拿着剪刀就开始沿着海胆嘴的四周剪圆圈圈,“我进海鲜一般都进得少,平时还是虾多,这次海胆不错,就进了一点。”
夏鱼说,“我都是看到你朋友圈才过来的。”
阿铁又非常爽朗地笑起来,而手上的活仍然连续着没有停止。
夏鱼看着那紫毛又硬又长的海胆,感叹了一声,“你不怕扎手的啊。”
“习惯啦。”
他一边说着,剪刀已经在海胆身上搞出来一个圆刀口,然后伸了一点儿剪刀嘴进去,一点点地撬,跟开罐头似的。
很快,剪出来的圆盖子就撬下来了。
阿铁托着海胆递到夏鱼面前,“不错吧。”
五瓣肥厚金黄的海胆膏就浸泡在海胆的体液里面,非常鲜亮,和黑色的海胆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除了杀鱼,阿铁手上的小活儿也很仔细,一点一点地就把黑色的内脏全部挑了出来,又用清水洗净。
海胆身子里就只剩下那五瓣诱人的海胆膏,鲜花似的躺在那儿了。
阿铁问他,“试试?”
“就这样吃?”
“当然得啰,”阿铁说着拿了两个干净铁勺子,自己挖了一坨出来,径直放进嘴里,抿了几下就把膏吞了下去,“好吃。”
他把铁勺子硬塞给夏鱼,“夏老板试试嘛,不一定非要蒸蛋的喔。”
盛情难却。
于是夏鱼也挖了一坨出来。
海胆刺身的滋味,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
又嫩又冰爽,滑腻腻的,带着丝丝的微甜,好比夏天冻透的嫩凉糕,不对,别说凉糕,那口感,比嫩豆花都嫩。
以至于,他的吞咽动作十分夸张,仿佛要把舌头都吞下去似的。
“不错吧?”
“太好吃了。”
“满意下次再来!”
“必须的必!”
夏鱼发动小摩托,准备撤退回新家了。
阿铁则点着了耳朵上架着的那支烟,烟叼在嘴里,却还有滋有味地大声哼着歌——
“Aloha heja he - aloha heja he,aloha heja he……”
(抖音神曲:阿啰哈嘿呀,黑阿罗哈嘿呀,嘿呀洛哈嘿呀 嘿…… )
他收拾摊子的动作矫健又动感,跳舞似的。
夏鱼想,这家伙今天肯定卖钱了,卖大钱了。
小摩托迎着风行驶在江海市的道路上。
吹着滋油的风,他也觉得自己很快乐!
因此也情不自禁哼了一起来,一边哼还一边扭,得亏是个三轮小摩托,不是两个轮儿的……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