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未来那场时间漫长的浩杰，张帆都有一些感觉气短。
在那个混乱的时候，在那整个社会都是风起云涌的时候，个人的力量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了，就是公安局长，也会被波及，被牵连，被批斗，被折磨。
无论张帆身上的马甲有多少，娶了娄晓娥这个媳妇，都难免的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与其如此，还不如远离四九城，这个权力的旋涡。
虽然，未来的大风是席卷全国的。
但是，在西北那样的偏远地区，又是跟部队的合作项目上，风浪明显是会小上很多的。
所以，在这两个选择之间，张帆自然会选择一条最为安稳的路了。
老爷子听到张帆的选择，显然没有任何意外，貌似他刚刚给张帆的也不是什么选择，而就是这一条路一样。
说完了张帆工作的事情，老爷子就好像应该结束今天的话题了，喝了杯水，就要起身了。
“老爷子，也说说你的打算呗，省得我们两口子跟着担心！”要跟老爷子谈话的这个事情，已经拖了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正好有时间，张帆也准备把心里想问的，都一次性的说个明白。
省得，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盘算，再出了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我有什么让你们担心的。”老爷子敷衍的说了一句，不过，还是重新坐下。
准备跟张帆再聊聊。
“我听娥子说，你们那边不是很太平啊！还说经常看到你发脾气。这么大年纪了，气大伤身。”张帆担忧的说着。
不管老爷子身体在硬朗，也到了这个年纪了。这年代的人，过了六十都是高寿了。
这个年纪还经常发脾气，可不是好事。
“这娥子，什么都说。我那边，你不用担心。”老爷子明显还是不想跟张帆说太多，语气有些沉重，但也带着很多敷衍。
“老爷子，咱们现在可是一起生活。有啥事，咱们一起解决呗。您一个人这么撑着，也累不是。”张帆还想劝劝老爷子。
“老爷子，按我对你的理解，你可不是个喜欢争权夺利的。”张帆看向老爷子，郑重的说道。
“哎，不争不争，我倒是无所谓，可是，还有一群老兄弟呢。我要是再不争一争，都被逼到墙角了。”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不过，这次，老爷子没有打算在沉默，而是跟张帆慢慢的讲了起来。
老爷子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就回了老家，也准备退下来了。不过，后面部队也确实需要，老爷子在老家也是没有亲人了，这才重新回到四九城，到后面跟着张帆一起生活。
不过，老爷子回到四九城之后，也是一直处在半退休的状态，早早的就退居二线了，也就是部队有事，开会的时候，才会过去一下，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张帆这个小小的四合院里面修身养性，到后面就是帮着带孩子了。
可是，上次西北那边有些乱，老爷子再次出山。也就是这一次，让老爷子感觉到了太多的不同和别扭。
曾经那些用熟了的人，现在都已经被边缘化了，甚至还有的已经被迫转业了。
这让老爷子在很多的决策和指挥上都不是很顺手，新上来的这些人，老爷子也是磨合调教了很久，到后面，才慢慢顺畅了起来。
就这个过程，还费了一些麻烦。
这些人的背后，都有着各种复杂的关系，也就是都知道了老爷子不争，这才慢慢配合了起来。
这要是个喜欢争的，就团队摁配合，都不知道要磨合到什么时候。
整个老爷子在西北的过程，都让老爷子感觉很不舒服。
不仅是人事上，就连后勤供应保障上，都出现了很多事情。
不过，这些在后面，大家慢慢配合下，一个一个的都解决了，老爷子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也没有让他生起太多争夺的心思。
真正让老爷子下定决心的，是他的一个老部下。
这个老部下，跟张帆不同，张帆是从小跟着老爷子，这个老部下，是从给老爷子做通讯员开始的，到后面负责老爷子的生活工作各个方面，就是现在老周的这个位置。
在一次战斗中，这个人还给老爷子挡过子弹，都不说长时间的共同生活战斗，就单单是这份救命之情，也让两个人的关系自然的非比寻常一些。
后面，老爷子做主，让这个人自己独当一面去了，也是给他找了条好路。
可就是这个人，在这次西北的战斗中，因为复杂的事情，居然就牺牲了。
老爷子虽然没有细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张帆想都能想的出来。无外乎就是一些权力斗争，抢功夺权的狗血戏码。
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让老爷子彻底决定，就算争不到什么，但是起码也要给这群老兄弟撑撑腰，让大家能有条好路。
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过，现在老爷子再次提起这个事情，还是神情严肃，双手紧握。
张帆再次给老爷子添上了一杯水，轻声安慰了几句。
“做为士兵，为国捐躯，本来就是常事。但是，他们可以死在战场上，死在跟敌人的拼杀中。却绝不能因为这些狗屁事情，而白白牺牲。”老爷子有些激动。
张帆甚至在老爷子的眼中，都看到了血丝。
可见，这个事情对老爷子的触动有多大。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本来，老爷子在部队这么多年，就有着大把的人脉资源，再加上，他的位置，可是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慢慢升上来的。
背景稳定，人脉强大。
现在自己竖起了一面大旗，曾经那些找不到位置，被边缘，被排挤的人，自然是看到了光，立刻纷纷跟老爷子这边开始了联系。
就连几个跟老爷子情况差不多，都已经退下来的人，也活动了心思，开始跟老爷子这边联系了起来。
比如，那位在西北坐镇的老爷子的老战友。
两个人从战场回来之后，都想着解甲归田的，都没有太多的想法，所以，回来之后，天各一方，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
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们这个位置，彼此联系太多，私交过重，就算没有那份心思，也会被有心人误会的。
不过，这次西北的战事平定之后，两人不仅开始了联系，还高调的就是让外面人知道。
不仅如此，老爷子的很多老战友都开始活动了起来。
这些从去年的过年年货，以及过来进行探望的人员，就能够看出来了。
“不对吧，老爷子，您现在的安排，可不是想争到一些什么啊？”张帆听着老爷子的话，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了。
老爷子要是坚定的想争，那就会一往无前的争。
这些从老爷子行军打仗的风格就能看的出来，雷厉风行，一往无前，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什么后路的。
可是，现在，老爷子不仅把娄晓娥安排进了部队，还让张帆回到轧钢厂，年后参加西北的合作项目。
这就是已经在开始安排身边的人了。
而因为张帆和老爷子的关系，张帆也知道，这次年后的西北之行，不仅自己一家会去，老爷子也一定会跟着去的。
都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打算了，那老爷子这又是在闹哪样呢？
“臭小子，你懂个屁。”老爷子拍了一把张帆的脑袋。
本来张帆还觉得自己聪明呢，这都被他发现了，结果被老爷子冷不丁的来了一下，躲都没有躲，一时间都有些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说的不对么？张帆愣愣的问向自己。
“谁跟你说过，我的目标是那个位置。有没有可能，我的目标本来就是另外的位置。”老爷子饶有深意的看向张帆。
老爷子这么一提醒，张帆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不过，也不对啊，按照张帆的分析，老爷子的门生故交可是有不少的，这么多年，被老爷子提拔的人也是不少，这些人目前都是比较重要的位置。
从去年的情况就能看的出来，那些人，老爷子可是都给张帆好好的介绍过的。
就这股势力，不说一定会在这次争夺中获胜，但是想要落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帆还从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一些，老爷子现在可是一直都占着上风的，并且表现的相当强势。
在很多关键的位置上，都布置了自己的人。
这会，老爷子突然说，那个位置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别的。
这不是离了个大谱了么？
张帆这会好像是个大学生，眼睛里面露出了清澈的愚蠢，愣愣的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饶有深意的微微一笑。
“不争不成，总要让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人有个靠山。争也不成，我都这个年纪了，就算坐上了高位，也是弄不好。那怎么办呢？”老爷子笑着问向张帆。
这都快成绕口令了，争也不成，不争也不成。这不就是两难了么？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张帆心理活动频繁，就差点这么说出来了。
不过，他要是敢说出来，又会被老爷子削一顿。
也就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老爷子的问题。
本身就不愿意争，但是不争又要挨打。老爷子现在做的就是表现出一个全力争夺的样子，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
却把自己的后路准备好，估计是想在关键的时候，给别人一个顺水人情了。
到时候远离权力中心，凭借手中的这些东西，偏居一隅，也不会有人找麻烦了。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大清静了。
想到这些，张帆的眼神渐渐清澈了起来。
看到张帆这个样子，老爷子就知道他想明白了。
笑着说道：“我大概就是这样盘算的。现在明白了吧。到时候咱们全家都去西北，你们俩再多生几个，我给你们看着。”
得，这话题怎么突然转换到生孩子上面来了。
张帆不明觉厉。
老爷子他们这群老头子，就算是争，也远到不了生死的地步，都是一同战斗过的人，就算看不上对方，也是有着革命情谊的。
不会赶尽杀绝的。张帆相信，只要到时候老爷子主动放弃，在远走他乡，那些人也不会穷追不舍，死缠烂打的。
想到老爷子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张帆也就没有什么要担心的了。
两人又说了一些别的，包括以后的生活之类的，就准备散了，各自休息。
老爷子最后又说了一句：“放心，就算到了西北，没有了四合院，也绝对给你弄个大房子，足够你养孩子的。”
得，张帆心里想到，这自己都穿越了，却穿成了个军二代，啥也不用想，靠着啃老就成了。
也不错，上辈子没得啃，天天九九六福报，这辈子倒是好，可以放心的啃老了。还是那种不啃老爷子不高兴的那种。
身后有靠山，张帆上楼的腰杆都感觉又挺了一些。
不过，刚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媳妇还在老爷子房里带孩子呢。
赶紧去叫上媳妇，回房间睡觉去了。
老爷子还给布置了重要任务呢！
多生孩子，这吃人家的嘴短，为了以后能更加挺直腰板的啃老，张帆决定继续多生孩子的伟大事业。
张帆这边，跟老爷子互相交个底，自然也就不担心了，回房间之后，也大概跟媳妇说了一下。
两口子不再为老爷子的事情担心，心结也算是解开了。
不过，当娄晓娥听到全家都要去西北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的犹豫，相反还有一些开心。
“咱们也去西北么？那能看到我爸妈么？”娄晓娥急急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爸妈他们那个是保密单位，现在连通信都不能，也不知道咱们过去了，能不能有机会联系上。”张帆对这个问题也有一些犹豫了。
“肯定能看到的，老爷子这个位置，去了那边，那还不是都是他说的算，到时候就让老爷子帮我联系爸妈！”娄晓娥叉着个腰，得意洋洋的说着。
张帆看着媳妇这个样子，有些想笑，怎么看怎么像那些狗仗人势，为虎作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