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晚眼底惊讶一闪而过。
她没有想到冷之瑾会推心置腹跟她说这些。
心里莫名轻松了很多。
她笑了笑，打趣地道，“那以后你见了我姐不得绕路走？”
“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女孩笑容狡黠，眼睛亮晶晶的，冷之瑾一时看呆了，仿佛看到以前在叶家后院里调皮捣蛋的那个小女孩在冲他笑一般。
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回应，“……是呀。”
“以后就靠你保护我了。”
“我可保护不了你。”叶晚晚吐了吐舌头，“我也挺怕我姐的。”
完后，她又补了句，“但是，我姐是全天下最爱我的人。”
“你要是跟她闹矛盾，我肯定站在她那边的。”
“就算她不待见你，我也不会帮你的。”
叶晚晚十分认真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以前的她，就是对冷之瑾爱得太满了，所以才这么容易被伤害到。
现在的她，懂得了要爱人的话，首先要爱自己。
太廉价的爱，是没人珍惜的。
“嗯。”冷之瑾点头，“不用你帮我。”
“她会讨厌我是很正常的，因为我伤了她视作生命的宝贝，她会对我生气理所应当，我会用行动让她消气的，你放心。”
冷之瑾抬起叶晚晚过分瘦削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眼睫毛底下，他的瞳孔光影流动，发出寒气，“你太瘦了。”
他语气平稳地道，“你在苏镇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叶晚晚没有看到冷之瑾的异常，闲话家常地道，“没有啊，我吃得挺多的。”
“那是经常吃外卖？”
“没有。”叶晚晚摇头，“我都是自己做的。”
她从小就比较喜欢研究美食，在苏镇的时候，下班比较无聊，她喜欢自己做饭打发时间。
“是吗？”冷之瑾意有所指地反问。
“嗯？”叶晚晚拧起眉心，有些郁闷，“你不信我？”
“没有。”冷之瑾回答得很快，漆黑的眼瞳深邃一片，“只是有段时间不是看你经常喝莫言歌的汤吗？”
“在医院的时候看你挺喜欢喝她的汤。”
“好像是鱼汤？”
叶晚晚侧了侧头，好奇冷之瑾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莫言歌这个人。
但男人表情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叶晚晚转了转眸子，随意应和，“是喝了一段时间。”
“她说是她害我被烫伤的，良心过意不去，所以特地给我煲的。”
“我也没有特别喜欢喝，只是不好拒绝她的好意而已。”
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当时的莫言歌对自己是虚情还是假意，亦或是她只是利用自己来靠近冷之瑾而已。
她读书时就对冷之瑾有意思，没想到现在还想给冷之瑾下药。
思及此，叶晚晚更郁闷了，红唇都不自觉地抿了起来。
“喝了多久？”冷之瑾又问。
叶晚晚更奇怪了，冷之瑾不是那种关心鸡毛蒜皮的事的人，他怎么关心起这种事了？
“也没多久。”叶晚晚如实回答，“大概两个星期吧。”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冷之瑾在瞒着她什么事情。
“没有。”冷之瑾望向叶晚晚不安的眼里，轻扯嘴角，勾起一抹笑，安慰道，“只是看看你是不是喜欢喝鱼汤，要是喜欢，下次我给你做。”
“真的？”叶晚晚狐疑地看着他，“你没有事瞒我？”
“当然没有。”冷之瑾轻笑一声，“我怎么敢骗你？”
“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了，我很怕你会不要我的。”
看着冷之瑾认真的模样 ，叶晚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哦？”冷之瑾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那我应该是什么风格？”
叶晚晚认真想了想，“高冷，不近人情，无所畏惧。”
冷之瑾心口被拧了一下，拉起叶晚晚的手贴在脸上，“那是以前。”
他声音如同叹息，“现在我有了软肋，我愿意在你面前认输。”
想来以前的他就是太要强，面对叶晚晚的控诉也只会不服输地加倍反击回去，看见她受伤，以为自己这样会好过些 ，事实证明，他的结局比任何人都要狼狈。
失去她，他像进了地狱。
这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叶晚晚望着冷之瑾深情的眼，百感交集。
这个她暗恋了十年的人，真的有一天会爱上她了。
只是……
她的心却不像以前那样了。
她自己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还是在害怕。
“我有点累了。”叶晚晚抽回手，没有回应冷之瑾的告白，闭上眼睛，终止这个话题。
冷之瑾庆幸叶晚晚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在她头上印上一吻，“睡吧。”
“我在这守着你。”
他将被子扯了扯，确定盖住叶晚晚的肩膀后才在旁边坐下来。
叶晚晚本想收拾一下自己的思绪，但手术过后身体实在太虚弱了，不到半刻便已经坠入了梦乡。
听着叶晚晚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冷之瑾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
就像压抑在黑暗的藤蔓，此刻正疯狂地破土而出。
他五官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拳头被捏得咯吱作响。
青筋暴露，暴风雨欲来。
许久。
他站起身，抬步出了阳台。
将门妥善地关好，确定不会吵到叶晚晚后，他才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夜色深沉，他的背影与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
“哟，冷少。”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痞里痞气的声音，“稀客啊。”
“怎么想起给我这种人打电话？”
男人说着贬低自己的话，语气却狂妄至极。
“娄爷。”冷之瑾的声音没有起伏，听起来漫着寒意，“有桩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哦？”电话那头轻笑，“你冷少的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你也知道我的规矩，我可不会给你打折的。”
冷之瑾又“嗯”了声，“面谈。”
“行。”男人也爽快，“老地方见。”
冷之瑾挂了电话，整个人面无表情，显得十分阴郁。
他从口袋掏出烟，点燃，倚在栏杆吞云吐雾。
他转身望向病房。
病床上的叶晚晚依旧睡得很熟，灯光映照下，那张苍白的脸，依旧苍白，小小的身子在被单包裹下，单薄又脆弱。
姜教授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以后她要是想要小孩子的话 ，恐怕很难。”
冷之瑾悠地收紧指尖，冷风吹起他额前的黑发，他猛吸一大口烟，随后将烟扔落在地。
红色的烟火在地上崩出细碎的火花，短暂的火光在他瞳孔一闪而过，而后他抬起脚，将它踩灭，重归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