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海温涟要是清醒着的话。
定会红温着问鱼头怪一句——
“这tm是人干的事？”
即便是齐致远，在了解过鱼头怪瞎编乱造的那些记忆后。
都觉得，这货属实是沾点变态了。
天地良心。
就算是他和无相“对付”剑尘的幻境里。
都没想过设定出这么绝望，这么残酷的剧情。
要不是他对眸海温涟有信心。
而这个流云观的大师兄，也的确没有辜负期待。
在体会过那些记忆之后，表现出来了超强的韧性。
恐怕，这会齐致远就得做好准备。
来面对一个堕入魔道，完全丧失自我的优秀门徒。
师门被屠灭，人间沦陷于魔道之手。
一切值得珍视的事物通通惨遭碾碎。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还拥有一个，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的选择。
你会怎么选？
眸海温涟所经历的，便是这样的考验。
为什么说鱼头怪沾点变态？
因为在那些记忆的末尾，他强硬的将这种抉择塞给了眸海温涟。
堕入魔道，则瞬间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可以碾碎一切仇敌，顺带着，将已经不值得留恋的整个世界也一同摧毁。
而另一个选项，则是以自身填补天道。
虽然你的一切都无法弥补回来，但却能够在疮痍的世界上塑造出一个希望的种子。
邪魔仇寇并不会被消灭，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继续肆虐。
直到，你献祭自身换来的那个希望，逐渐生根发芽。
但即便如此，你也大概率无法亲眼见到，那一天的降临。
……
仅以正常的人性而言。
有多少人会选择第二个选项呢？
就连鱼头怪他自己，或许都做不到。
但在他心中，这也是眸海温涟必然会做出的选择。
很难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信心从何而来。
但鱼头怪却敢肯定，自己并不是在赌。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开卷考试啊！温涟！”
激进的行事方法，当然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取得收益。
不得不说，尽管变态。
但鱼头怪这样的安排，的确是能够最快攻破心魔瘴的手段。
别看只是一个选择。
实际上，却是在强硬的逼迫着眸海温涟。
自迷惘中坚定他的道心。
虽然还有极大的可能，会使他彻底迷失在魔障之中。
令世间从此多出来一头绝世魔王也就是了……
在了解过这些之后。
我们就能知道。
会有怎样的结果，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虽然很冒险，但正如鱼头怪对眸海温涟的信心那样。
这个几乎在全体神州玩家中被公认为大师兄的家伙。
的确也没有辜负鱼头怪的期待。
滔天魔性，在他的神魂之体上仅仅只是涌现了一瞬间。
而后，便全部平复下来。
而他，则一如既往的风姿卓绝，淡泊如水。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昏暗的意识空间中，逐渐点亮起斑驳的星光。
这些星光如同野火般蔓延。
很快，便将这空间变为白昼。
死寂的“地面”上，生长出代表着生命力的青草。
微风拂过。
枯槁的世界，重新焕发出无尽生机。
“醒了？”
鱼头怪躺在地面上，嘴里叼着一棵野草。
神情专注地看着“天空”上飘过的白云。
“还真别说，你这意识空间有点不凡啊。
难道这就是你那么厉害的原因？”
不怪鱼头怪会发出这种不合时宜的感慨。
这种慵懒的舒适，被蓝天白云下的青草环抱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喜欢的话，我教你啊。”
熟悉的声线在鱼头怪耳边响起。
让他甚至有些眼眶微酸。
什么是大师兄的含金量？
就是当他真正出现的那一刻。
此前那些棘手的，辛酸的种种挫折。
好似都已经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与此同时，鱼头怪的心中也有些埋怨。
尽管知道，将责任推脱给能力更强的人，是懦弱的表现。
但他同样也会俗不可耐的觉得。
要是眸海温涟没有出意外，自己是不是就能轻松一点？
是否也可以不用选择，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来尝试破局呢？
“怪我离队太久，辛苦了。”
眸海温涟似乎已经读懂了鱼头怪的情绪。
也看透了他的种种布局。
尽管两人谁都没有把话题往正事上扯。
但就在这蓝天白云下。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还有机会的，我帮你。”
眸海温涟迟疑着说出这句话。
却并没有引起鱼头怪的认可。
“我当然知道还有机会，但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
机会很小的啦。
我相信你一定能懂我。
那么你肯定也能知道，想要干成这样的大事。
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
花姐他们自不必说。
都是些蠢蠢的家伙。
唯有随风算得上是个聪明人。
但你知道的，他有立场的嘛。
鬼知道他会不会为了更大利益，选择与虎谋皮？
当然了，我没有责怪和否定他的意思。
只不过。
我只是小市民，还是个底层小垃圾，我才不想考虑太大的事。
我只知道，我不爽被人摆布，被人安排。
我也不希望那些仅有的，被我珍视的人。
沦落为某个强大存在的卑微玩偶。
如果只是我自己，我可以接受。
但你，和他们，就不行！”
鱼头怪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虽然有些乱糟糟的，更多的是他情绪的表达。
但眸海温涟，依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温涟很想劝他，大可不必如此刚烈。
但既然把话说到了这种份上，他也知道。
鱼头怪已然不再是以前那般的唯唯诺诺。
他有了自己的坚持和信念，并打算坚定的践行。
哪怕……会因此而走向消亡。
安静了良久之后。
眸海温涟才缓缓开口。
“那么，我会站在你这边。”
鱼头怪哈哈一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嘶，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感觉自己肩膀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眸海温涟苦笑道：
“压力是不会消失的，你特么只是把它转移到老子身上来了。
行了，赤狐那家伙演技也就那样。
再不出去，你们就要露馅了。”
……
无相此刻焦急得不得了。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个本体是不是真的魔性入脑了！
要不是动弹不得，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这会儿啊。
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前去将被蹂躏得狼狈不堪的鱼头怪给解救下来了。
齐致远默默接收着无相无声的碎碎念。
心神却正在为鱼头怪和眸海温涟而感到骄傲。
真不能怪他太过老成。
实力的提高，心境的成长。
当然会不可避免的，让一个人向着“老怪物”的状态转变。
更不用说，他还是个热衷于躲在幕后操控一切的“老怪物”……
眸海温涟在鱼头怪的“残酷考验”下破开心魔固然值得欣喜。
但鱼头怪的成长，却当真让他觉得。
自己与其的缘法。
说不定真是师父他老人家的特意安排。
这个初见时格外屌丝的家伙。
如今看来，已经足以担得起英雄的名号！
齐致远将眼神挪到无相身上，打量得他一阵不自在。
“嘿嘿，就看咱们这英雄认定的大魔王，到时候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了。
那一定很精彩！”
……
与此同时，赤狐与鱼头怪的战场之上。
赤狐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按照鱼头怪的交待。
不就是假打吗？
真打咱都没怂过，还怕演戏不成？
然而一上手，这家伙就知道厉害了。
又要演得真实，又要不伤及鱼头怪的性命。
啧，真叫狐摸不着头脑！
在这样的情况下。
赤狐还是卖力的演出到了现在。
也为所有的观众，奉上了一出……残忍的“虐杀”……
都说猫捉老鼠前喜欢玩弄猎物。
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
而自此以后，这些人心里大概就有相应的概念了。
虽然赤狐本狐其实并非如此残忍。
但他与鱼头怪的打斗，却怎么看，怎么有这方面的意思。
占尽上风，全面碾压。
但，诶，我就不杀。
就扒拉！
鱼头怪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
几乎就是个残破的布娃娃。
但凡是心存善良的人，保准都看不下去。
就算是再恶的恶人，在这一通凌虐之下，恐怕都足够赎罪了……
场外观众不知道看吐了多少。
花非花等人，更是已经几乎崩溃。
他们可以接受鱼头怪行差踏错。
甚至可以接受自己等人亲手终结鱼头怪的恶行。
但他们绝对接受不了。
那个生死与共的战友，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怪赤狐不懂得人道主义？
还是怪鱼头怪自己野心太大，却又没有能力实现？
归根究底。
或许只能怪自己的实力不够，没办法阻止此等惨事的发生……
就在他们心力交瘁之时。
却并不知道。
事情的转变，已经在悄然发生。
赤狐的动作，僵了一秒。
因为他欣喜的感受到，那个熟悉的神魂波动，再次涌现出活力。
鱼头怪的意识也回归了躯体。
陡然传来的疼痛，险些让他叫出声来。
看着呆萌的赤狐，却又不得不把抱怨给咽下去。
“谁让老子只能选他合作呢？淦！”
鱼头怪迅速着手恢复伤势。
兵马幡连番摇动。
数不尽的金光向他身上汇聚而来。
看上去，就像是要发大招了一样。
而在他对面。
赤狐欣喜的“欢迎回来”还没说出口。
便被眸海温涟粗暴的夺取了掌控权。
九尾温涟形态的巨人武者形象再现。
毫不犹豫的，持刀扎向鱼头怪的方向。
演出再一次开始，而这一次的演员。
经验丰富，演技出色。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给我一个解释！”
巨大的刀刃落在鱼头怪身躯前半米的位置。
令人痛心的对峙，展现在了所有观众面前。
花非花等人心中，却终于涌现出了希望。
“是他！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