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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听了,觉得这老郭头挺有说话艺术的。

说什么话都没有忘了,他五爷是根本,时刻想着为他收拢人心。

老郭头年轻的时候,说不定在外面闯荡过江湖。

要不是看老郭头年纪大了,说不定他就让老郭头在王虎上面了。

……

下面又有许多声音回答道。

“那哪能呢?

俺们不是那样的人。”

老郭头放下喇叭。

说道:“那好,现在分吧。

有请咱五爷家的女眷曹姨娘,给咱叫号。”

说罢,他撩起直缀,跳下地来。

随即侧身弯腰,恭恭敬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女史曹静照一直,在后面静候。

她就站在那些内廷学生旁边。

严格来说,她现在也是内书堂在职深造的学生。

很荣幸地成为崇祯皇帝,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女学生。

女仆、御姐、学生妹,这些岛国爱情教育片中的buffer,曹静照几乎都叠满了。

她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人,而是崇祯想家的一个路标。

此时曹静照手里,拿着一块简易黑板,不用问这也是崇祯的杰作。

这黑板粉笔估计是穿越者,最容易发明的东西。

无非就是一块用黑漆黑墨,涂抹匀糊的木板。

再就是熟白石灰添点黏土,风干后弄成手指粗细的粉笔。

曹静照看了一眼五爷,那神情是在请示他,自己是否可以站出来?

崇祯五爷矜持地点点头,男人就是这样,自家女人但凡有点出息,总是患得患失的。

曹静照一身粉装,这才哒哒哒迈开腿,闪亮登场。

人靠衣裳马靠鞍,何况曹静照本身就是丽质天生。

她这一凤凰闪亮登场,映衬得周围村姑更像山鸡。

别说什么越是穷乡僻壤越出美人。

这样的光景,农村的百姓,营养都跟不上。

一些少女估计,连一口好牙也没有,怎么能美丽呢?

要是还犟着,这样的村里,有国色天香,天生丽质。

那肯定是志怪小说看多了,想见狐狸精了。

曹静照提着黑板,叫第一号。

这号码数都是打乱来的,也不分什么高低贵贱。

第一号巧了,是赵寡妇。

赵寡妇家只有母子两人,儿子只有七八岁,是她唯一的指望。

刚才大家热闹涌上前的时候,她就站在最后面,习惯性地不去凑热闹。

她家大伯子想笑嘻嘻凑上前,替她家领了那牲口号码。

结果就是被陈老六一个耳刮子,扇得原地转了个圈。

那大伯子捂着脸,屁也不敢放。

对着凶神恶煞的陈老六,他能说什么,对方根本就不讲理啊。

他只能溜了。

乡下农村陋俗很多,自古就有吃绝户的传统。

赵寡妇还有一个没成年的儿子,可以依靠。

就这样还被叔伯家欺负得死死的。

原因也是他那儿子,未成年只有七八岁。

明朝的医疗条件堪忧,小儿夭折率极高。

皇室还经常夭折孩童,何况是民间了。

那是一场风寒感冒过去,活泼可爱的孩子,转眼间说没就没了。

赵寡妇怯懦地看着,点她名字的曹静照。

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是第一个挑选大牲口的人。

她身后有一个扎着总角,瘦弱的小男孩。

男孩紧紧抓着他娘的裤子不松手,眼神中也尽是防备和害怕。

赵寡妇举起双手,连连摇动,说道。

“曹姨娘,奴家是个不祥之人。

当不得第一个挑选牲口的人。

而且俺家里没有男劳力,大牲口奴家用不了,白搭了。

奴家这回就不要了。

还是把牲口紧着,人口多的人家为好。”

崇祯在旁边开口了。

“不行,每家都得要。

大小牲口总得有一个,大牲口要不了,小牲口你总能用得了吧。

别再多说话了,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这话,我五爷说的。

去吧,去那老榆树底下,挑一头小毛驴吧。”

崇祯的发话,打消了赵寡妇的顾虑。

也打消了一些人的非分之想。

“奴家谢五爷恩典。”

赵寡妇朝着五爷施礼,然后去土坡后面的老榆树底下,去挑牲口了。

没多大会儿,她就牵来了一头一岁半的小母驴,很温顺。

她能摆弄得了,果然和五爷说的一样。

第二个号,被叫到的就是老郭头。

老郭头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叫到他,赶紧推辞起来。

直说自己是里正,在五爷面前还是要以公事为重。

等大家都挑完了,剩下什么就给自己就是。

五爷笑笑,不以为许。

王虎劝他赶紧挑,不要耽误了功夫。

皇庄的大牲口都是好样的,拖到后面挑的人,也吃不了大亏。

老郭头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安心去老槐树底下瞅瞅。

老郭头虽是里正,家里其实也没有大牲口。

一时间不知道,该挑哪个才好。

不过他年纪大,有的是相熟的老伙计。

以前在皇庄里就是负责,看大牲口的老孙头。

要他去牵,那匹蒙古青骒马。

老郭头就牵过来,交给他老伴看管。

他老伴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青骒马油光铮亮的马背,不住嘴地念咕。

“真是一头好牲口,也没儿马那样大的脾气。

回家喂第一顿的时候,俺一定要咬牙多掺点豆饼。

还要搅和五六个鸡子。

不然这马儿非得掉膘……”

老郭头没理这些。

他背着手回到八仙桌这里,继续坐下,再看别人分。

好巧不巧,第三个被叫号的就是老孙头。

这是养大牲口的行家,众人都想看看他会挑个什么样的牲口。

老孙头一听,叫到他的名字,就大步流星跑到老榆树底下。

他没挑那黑缎色的大黑牛,也没挑那高头的骟马。

而是挑中了一个栗色小儿马,那马性子烈,被拴在那儿一直不老实。

不管不顾的踢踢这儿,咬咬那儿。

大家都看出来那是一个刺头。

二柱子此刻又回来了,站在人群中,叫道。

“瞅这老孙头,挑了一匹烈马。

那是能干农活的呀?”

二柱子叫完声,没有挪步,他知道他老子这会儿,没功夫搭理他。

俩口子正支着耳朵等着叫号呢,生怕错过去,就没了他家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