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岩洞,五色的矿石悬在头顶,犹如阴云中隐约可见的寒星,被静静流淌着的暗河卷碎。
“居然掉下来了,倒霉!”
埃里希从昏迷中慢慢醒来,扶着身边的石柱缓缓站起,借助头上晶石的反光观察起四周。
还没走几步,一阵剧烈的头痛来袭,埃里希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被人扯成两半,再被塞进烤炉中烘烤一般。
“孤的头好痛啊!”
埃里希痛苦地抱着脑袋半跪下来,额头很快就被冷汗浸湿,
“快去请神医华佗...算了还是宰了吧,开脑壳风险这么大,他连手术风险和术前宣教都不说,十有八九是要害我!”
在撞断第二根石柱后,埃里希的头疼终于平复了一些,无力地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就算是我作恶多端遭了天谴,也没必要拖到现在才报吧!”
“应该是灵魂的问题。”
富有磁性的男低音突然在埃里希面前传来,对方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将手中的白色桌布铺在老式的木制圆桌上,随后伸出手邀请埃里希一同就坐。
“你就是爱苏德的那个上家?”
埃里希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拉开椅子坐下,一手在桌子上撑着额头打量起对方。
一身干净利落的灰色制服,宽大的披肩垂着金色的流苏,脸上戴着五官简化的白色面具,正从身旁的虚空中掏着茶具。
“艾索德?爱苏德?”
听到这个名字,面具上的表情由笑脸变成疑惑,随后又恢复成浅笑,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不过无所谓了!”
那人嘴里哼着轻快的旋律,一丝不苟地整理起桌上的茶具,甚至掏出尺子测量起花瓶和茶壶的间距。
“完美!”
在将双方的茶杯放在左右对称的位置后,面具人满意地拍了拍手,转头对着埃里希,
“总算见到你了,埃里希!虽然有点突然和冒昧,不过我还是想说:见到你真开心!”
“我看得出来。”
看了眼对方面具上几乎要弯上天的嘴巴,埃里希伸手和对方握了握,“怎么称呼?”
”称呼吗?”
对方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抱住胳膊,用手指轻轻点着下巴,
“当人们见到我时,或者是躲在废墟下瑟瑟发抖,或者是跪在尸堆上痛苦地哀嚎,又或者是饮着诱人的鲜血,温和地走进无声的夜色...
我没有名字,因为人们畏惧我,选择了闭口不谈;但我又被无数人反复提起,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面具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兴奋,但对方的语气却依旧平淡,
“我从战争中而生,战火让我变得更强,苦难与死亡滋养了我的血肉,我就是战争本身,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啊牛牛牛!”埃里希敷衍地鼓着掌。
如此冗长的一段格调拉满的自我介绍,埃里希平时都不愿去听,更何况现在还要时不时被头痛折磨。
“能不能直接给个名字,不然我们交流起来很不方便的。”
“那就叫我‘泽沃’吧!”
泽沃整理了一下衣领,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
“好的,泽沃。”
埃里希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你有没有啥治疗偏头痛的方子,我可以拿圣剑和你换。”
“没有必要!”
在埃里希好奇的目光下,泽沃将面具从下方微微掀起,露出嘴巴品尝着泡好的红茶,
“你这个是失去部分灵魂的后遗症,至于具体会持续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这玩意儿还有后遗症?”
“当然!”
泽沃用手帕擦了擦嘴,将表情严肃的面具放下,
“灵魂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辛密之一,除了地狱,从五十三域深渊到十七界天国,乃至多如繁星的无尽世界,在灵魂研究上有所成就的不超过七个,而他们都没有理由帮你我...”
埃里希闻言皱起眉头,“啊!这东西这么高深的吗?我看人家不都说基本操作,动不动就灵魂分身千万的。”
“你看谁啊?”
“小说。”
说完,埃里希对着泽沃那张发懵的表情就开始笑起来,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那除了这个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头痛外,我还有没有其他影响?”
“我看看啊!”
泽沃掏出放大镜对着埃里希看了好一会儿,面具上的表情也不断变化着。
“灵魂的分割,带走了你部分良知,和对大部分事物产生共情的能力,还有...”
面具上的表情定格在狰狞的笑容,泽沃坐回原位看着埃里希,“你真可怜,勇者,你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
这听起来好像也没啥不良影响啊!
埃里希对着泽沃不屑地撇撇嘴,“儿女情长是为了给故事增添点趣味性,有没有也就那样啦。再者,说的就和你有这个能力一样。”
“我现在已经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来杯热茶我觉得自己就能好上很多。”
埃里希一手托腮,提醒着泽沃,“不要牛奶,不要糖,我喝不惯。”
泽沃举起茶壶和茶罐晃了晃,面具上的黑色眼睛扩大了两圈,“可我只有鲜血和深渊的花茶。”
“感情你喝得不是红茶啊!”
埃里希一边吐槽一边将杯子递过去,“话说人血会不会太腥了?”
“不是人血。”泽沃接过茶杯,“这是一种叫库普尼尔的智慧种族,他们的血甜得像糖浆,还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
埃里希听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有没有不甜的?”
泽沃思考了一下,替埃里希重新倒了一杯,“尝尝这个,魅魔血,高级货!”
“魅魔?”埃里希看着杯中澈如琉璃的红色液体,“这玩意儿喝了不是会让人发情吗?”
“你说得那个是从下面流出来的,我这个是从上面取的。”泽沃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会不会有点太残忍了?”埃里希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还挺不错的。
“这东西要稀释后才能饮用,而且保质期也不长。”泽沃晃了晃脖子,悠闲地靠在椅背上,
“所以每次取得量也不用太多,取完就扔回去干活,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再抓过来抽一管。”
“这好像更残忍了啊!”埃里希抓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压压惊,“价格怎么样?提不提供送货上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