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无边无际,混乱又美妙,物质与时间凝固成小小一块儿,如同繁星分散。”
听到一阵熟悉的呢喃,许晨停笔看向贺老教授。
他面前的饭只吃了寥寥几口而已,而后就停筷不动,发呆一样看着面前平铺在桌上的资料。
许晨摇摇头,看了看这张纸上自己写的东西,又是一大堆圆圈。
这些扫描打印下来的旧印形状不起作用?
许晨皱眉,感觉自己的猜测似乎出了点问题,这会对之后的计划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想了想,这旧印能不能发挥作用肯定有很多因素影响,也可能与材质有关,纸上随意画个旧印的形状不起作用也很正常。
画符都还得用专用的黄表纸与朱砂,然后跳跳大神再画,这旧印逼格这么高,应该也必须得用特殊材料才行。
自己或许要去找一找跟这玉玦一样的材质的石头,去刻上几个。
这个玉玦用的材料并不顶级,里面瑕疵很多,不过研究所内没有相关矿石专家,也认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石头。
他打算去找找看有没有相关人才,再搞个能高精密加工的机器……
许晨左右看看,看到了那个密码机,眼睛一亮。
他是见过这密码机里面的构造的,里面各种结构配合的精密又天衣无缝,精度极高,能车出这种零件的机械肯定能满足自己要求……
突然他感到一阵心悸,某种阴暗气息填满整个实验室。
许晨蹭一下站了起来,左右环顾,却没任何发现。
他感到肌肉开始紧张,心脏逐渐加速泵血,准备做好了危险来临的时刻。
但是与之相反的是,实验室内寂静无声,唯有贺老教授低声的呢喃什么,似乎一片安宁的景象,并无危险。
许晨眼中闪烁不定,他很奇怪自己有这种感觉,却看不出危险来自何方。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看向了贺老教授。
许晨走到了贺老教授旁边,只看到他拿着那份被划了一道黑线的资料怔怔的看着。
他对这个被划了一道的资料有印象,据孟华说,这个是错误的光谱分析数据,许晨只是个医学生,他看不懂这个。
“贺教授,你有什么发现吗?”
贺老教授回过神来,看向许晨:“是有一点,不过我记得你是医学专业的?”
许晨点点头。
贺老教授叹了一声,道:“算了,你推我进去实验室,我确实有点东西要验证。”
“好……”
许晨推着贺老教授,打开实验室里间的门。
里面还有几个人在做着各种实验,要么坐电脑前,要么去时刻观察仪器的情况。
他们是孟华团队的人,在看到贺老教授进来时,都尊敬的看过来。
“教授,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
“嗯,有些发现要验证一下,你们这里有什么能做光谱分析的仪器?”
“光谱分析?我们这里简单的有分光光度计,荧光光谱仪……隔壁还有质谱仪与核磁共振仪。”
“设备还挺全……我借用一下你们的质谱仪,给我一些样本让我看看。”
这些人相互看了看,最后其中一个点点头。
从身旁的箱子找出几个盒子盛放的东西交给贺老教授。
许晨看到,这些似乎是古董残片,什么材质都有。
“这些是葛老让我们收集的一些特殊腐蚀很严重的残骸,可以用吗?”
他感觉他的心跳更厉害了。
“嗯,就是这样,把你们手上的活能停下的先停下吧,帮我做一下这些东西的光谱分析。”
“……好。”
贺老教授在这些研究人去操作质谱仪时,特意强调了部分参数的各种精度,特别是拉曼光谱,几个研究人都开始搞鼓贺老教授发布的任务。
过了几十分钟,这些数据终于出来,他让这些研究人继续,自己拿着新鲜出炉的数据让许晨把自己推出去。
他重新爬回桌子,看着刚出的光谱数据,然后在纸上写下什么。
“拉曼光谱峰的展宽不对劲,振动频率的分布太宽,电子能级之间的跃迁有点复杂,需要计算……”
贺老教授在纸上写写画画,但是这一次,他似乎有了目标。
在验证完自己猜想后,他又看了看其它数据,再次写下一个公式:[ S = k \\ln w ]
“应该要用到玻尔兹曼熵公式……接下来带入变形……”
贺老的的眼神越来越亮,随着他的计算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甚至笔迹都潦草到难以辨认。
一些运算过程心算出结果后直接跳过。
但是唯独写下最后的结果却是慎之又慎。
k=7.27 \\times 10^{-21} , \\text{J\/K}.
而后贺老教授兴奋的表情顿时凝固,似乎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数值。
他看了看,把这张写满算式的纸放在旁边,然后另抽了一张纸,又一次写下玻尔兹曼熵公式开始计算。
这一次,他不再寻求速度,反而更小心谨慎,就连计算一个最简单的数也把草稿列在旁边。
但是计算过程是有限的,终有写下结果的那一刻。
他最后用颤抖的手写下一串一样的结果。
仍然是。
k=7.\\times 10^{-21} , \\text{J\/K}.
笔从贺老教授手中滚落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他宛如犯错的孩童一般,用眼神不停看着自己写下的公式,妄图找出自己的错误。
过了许久,慢慢的停下,宛如雕塑。
许晨发现不对劲,看向贺老教授的表情。
他仍然在低语葛老临终时说出的那段话语。
“物质与时间凝固成小小一块儿,如同繁星分散。”
他脸上透露出茫然,远比之前孤独感更严重。
他现在的迷茫……更像是陷入绝望的迷茫。
宛如碰上了神灵降下的天灾,哀祈亦是无用功,心死之人迷茫自己还能做什么。
道路不再被风雪所阻,却出现了一道不可能跨越的天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贺老教授迷茫的呢喃。
“文明……我的文明……我们的文明……出路在何方啊?”
他流下两滴浑浊的眼泪。
不知道在询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