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甚至就连神明都以为他们两个天命人在争斗,在为了登上至高之位而相互算计。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为了实现人人平等的至高理想而合作。
在合作的第二年,他们意识到一个问题。
浮梦阁有孟月,轩辕皇室有轩辕明懿,朝野上下有欧阳帅。但在六家十二族,他们并没有可用之人。
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想要达成他们的至高理想,六家十二族必须有为他们所用的人,这个人还必须是六家十二族利益共同体的核心成员。
欧阳帅拟定了三个人选。
即墨林家——林飒。
林家家风严谨背景干净,且少主林飒有勇有谋,是非常好的合作对象。
长安罗家——罗轻吟。
罗轻吟手段狠辣,能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况下坐稳家主之位。罗家落魄跌出六大家族行列,更能激发罗轻吟不顾一切向上爬的心。
金陵沐家——沐燕凡。
沐燕凡与罗轻吟经历相似,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仍然被沐鹤东压制。若助他坐上家主之位,不失为一枚好用的棋子。
“这三个人,都不行。”孟月只是简单浏览了一下三人的资料,便如此断言。
轩辕明懿坐在她身边,轻哼一声,问:“他们都不行?那你说,谁行?难道要你亲自回蓝家去吗?”
孟月白了他一眼:“我肯定是不会去什么秦家蓝家的。不过,我可以推荐个人选。”
“谁?”欧阳帅示意她往下说。
“洛阳江家,江子离。”
轩辕明懿甚至没有斟酌,开口便是反驳:“他最不行!”
“哪里不行?”
“恋爱脑。”欧阳帅这样说。
在他筛选合作对象人选时,江子离第一轮就被筛了出去。
平心而论,江子离有手段但不够狠,身份虽好看却没有多少实权,亦没有不顾一切往上爬的决心。最重要的是他恋爱脑,为了爱情什么都不顾。这对他们的至高理想来说,是大忌。
“他手段不够狠,我们不用担心他成长起来反咬一口。身份好看没实权,帮他夺权不就好了。至于恋爱脑,呵,这不就是他最大的优点吗?”孟月笑着阐述自己选择江子离的原因,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用爱就能彻底掌控,多好的棋子啊。”
欧阳帅和轩辕明懿瞬间懂了。
孟月想带江子离入局,而筹码,是她自己。
轩辕明懿再三思虑,最后说:“好,就选他。”
欧阳帅又问:“那么,你要怎么拉他入局呢?”
“很简单,我暗示过他余笙加入了浮梦阁。我们可以从这一点入手。”孟月桀然一笑,脸上尽是算计得逞后的欢愉。
就这样,在她的推波助澜下,组织选择了江子离,代号:破局者。
后来,在江子离前来长安受封凤鸣王的时候,轩辕明懿亲自出面,告诉江子离余笙就是孟月的事实,再威逼利诱,成功拉江子离入局。
给江子离看的针对浮梦阁的一系列计划,实则是当时还是浮梦阁少阁主的孟月亲手写的,轩辕明懿所谓的无所不晓的情报组织,就是浮梦阁风语殿。至于浮梦阁三个卧底,沧海寒月是孟月的代号。
接下来的几年,他们不断为了实现至高理想而奋斗。
“杀尽不平,方得公平。”这个概念是欧阳帅提出来的。
六家十二族作恶太多积重难返,倒不如直接杀了来得干净。他们商议之后决定将“七杀计划”分为两步,先治标,杀尽掌权者,后治本,清算底下一切有罪之人。为了完成计划第一步,身在浮梦阁的孟月借着替冷无醉复仇的缘由,下令让浮梦阁对六家十二族出手。
计划起初还算顺利,但在杀了几家之后,余下家族开始联合起来。他们干脆将计就计制定了联盟计划,促成六家十二族联盟。而后,轩辕明懿召江子离入长安,以“余笙”为诱饵,引导江子离的行动。
可以说瑶华湖重逢,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算计后得来的浪漫。
孟月戴着“余笙”这个面具待在江子离身边。面具之下,是更美的面具。
余笙是她的第一重身份,是江子离的白月光。
孟月是她的第二重身份,是与江子离相杀的宿敌。
余月是她的第三重身份,是江子离背后的执棋者。
三重身份,足以骗过所有人。
在金陵城,她清醒地知道江子离在算计她,甚至听出来了“像妖冶彼岸花”的暗示。她故意装作不知,配合江子离的表演。或许是出于怜悯,也有可能是因为爱,她也给了江子离一些暗示。不过很可惜,江子离没听懂,事态也如她计划般发展。
带江子离回永夜城,也是她的计划。
组织的至高理想想要实现,必须消灭现有的一切势力,包括浮梦阁。孟月还亲自为这个计划取了名字:碎梦。
她带江子离回浮梦阁,任由江子离里应外合算计浮梦阁。为“碎梦计划”提供便利。与此同时,她继续完成“七杀计划”的第一步。
在此期间,孟月得到天曜石,夺取命运之神神位,并用命运神力窥探到了江子离和风清予的结局。她想帮他们逆天改命,妄动命运之力遭到反噬,是轩辕明懿亲前往云浮森林救孟月。而后再去往雪国,联络冷若雪,为后续计划做准备。
也是在那时,孟月窥探了轩辕明懿的命运,得到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天妒】
她缄默不言,隐瞒了这个秘密。
…………
计划总是一环扣一环的,当“七杀计划”即将完成时,孟月便开始联络景王与雪、沙、海三国势力。
江子离叛逃浮梦阁,是她的算计。至此,覆灭浮梦阁计划完成一半。回到洛阳后,江子离以婚礼之名聚集诸多修灵者,助孟月完成了七杀计划第一步,并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开启“王国计划”的理由。
风清予的死确实是一场意外,孟月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算计他。奈何世事无常,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命定的结局。
孟月因他的死而难过,之后,继续坚定不移地走这条路。
正所谓欲使其灭亡必要其疯狂,孟月与景王、三国合作,帮助景王造反,促成三国进攻轩辕国,将他们往绝路上逼。
与此同时,轩辕明懿这边正式开启“联盟计划”,促成六家十二族联合,推动云浮之战,将轩辕慕调去云浮城,再让孟月杀死她。
除去轩辕慕,六家十二族主力死伤殆尽,为后续其他计划提供了诸多便利。
“联盟计划”配合着“王国计划”,轩辕国大军被调走,轩辕慕身死,给轩辕明懿造反成功提供助力,完成“长安计划”。
不久后,景王兵败伏诛,三国元气大伤。轩辕明懿动手清算轩辕皇族,坐稳皇位。
到了这个时候,浮梦阁覆灭是顺水推舟,但孟月不想让浮梦阁灭得那么没有价值。
七杀计划第二步即将开始,联盟计划也需要收尾。孟月决定让自己当那个承上启下的关键。
江子离又一次成为了他们的棋子。轩辕明懿召江子离入长安,助他成为圣帝,拥有与孟月对抗的能力。又告诉他,之前的约定不能实现,孟月罪大恶极非死不可。
如此一番说法,江子离自然是着急。轩辕明懿见状让他去议政殿外跪了整整十天。
这十天,是做给六家十二族看的。
并非是他轩辕明懿不想杀孟月,实在是洛阳江家江子离不让杀。他身为轩辕国功臣以一身荣誉相求,轩辕明懿实在不好拒绝。
“饶恕孟月”的责任全被推到了江子离身上,但他们的真正目的并未实现,于是,轩辕明懿让江子离献出整个江家作为交换。
江子离同意了。他不放心别人,决定亲自去云浮战场。
为了配合他的恋爱脑,孟月在竹屋蹲守了整整半个月,再装出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让江子离坚定自己的想法。之后在大战中,孟月顺势而为假死脱身。
“复盘完毕!六家十二族掌权者死了个干净,七杀计划第一步完美结束。浮梦阁覆灭,碎梦计划完美结束。景王死,三国退,王国计划也结束了。轩辕昊身死,陛下同志登上至高之位,长安计划结束。六家十二族主力死在云浮之征,无力抵抗皇室清算,联盟计划结束。接下来就是七杀计划第二步,把六家十二族杀干净,这些,你们能完成吗?”余月笑着总结,总结完,视线落在了轩辕明懿身上。
轩辕明懿抿了一口茶,才道:“余月同志,你不要再叫我陛下了。”
“好的皇上同志。”
轩辕明懿:“……”
欧阳帅见两人又把天聊死了,及时站出来,说:“七杀计划第二步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先清理了六家十二族在朝野中的势力,连带打了不少贪官污吏。天街踏尽公卿骨,你不是也知道吗?至于之后,往外瞧。”
他说完,用手指了指窗外。
余月见状起身走到窗边,从天街阁上往下看。
她看见空旷的天街广场上跪满了人,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刽子手。
“这批,是江家的。”轩辕明懿出声提醒。
余月:“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毕竟这些人的罪证,是她亲自走访一点一点收集的。
似乎是想起什么,余月抬手,指着下方一个蓝色衣服的中年人,说:“他,用平民做狩猎目标,箭杀平民三百零七人。”
说完,余月又指了指另外几人,将他们的罪名一一道来:
“他,夺人功名,将他人成就据为己有。”
“他,中饱私囊,将百姓赋税用于享乐。”
“他,鬻官卖爵,致使百姓冤屈不得声张。”
今天被押解到天街广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欧阳帅原本觉得有些人罪不至死,但那时的孟月说了一句话:“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百姓们受苦多时,哀鸿遍野怨声载道,得知造成苦难之人被杀,有人替他们讨回了公道,自是会拥护这个“人”的。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场景。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杀,是真杀,照着族谱杀。
轩辕明懿在云浮之争后开启清算罪孽,六家十二族主力在云浮之战中死伤殆尽,剩下那些人根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他作为。
现在这批是江家,往后,六家十二族没有一个恶人能逃过审判。
等他们被杀干净的那一天,七杀计划第二步才算完成。
而后,他们还有新的计划,这个计划由欧阳帅主导。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轩辕同志,余月同志,我们的路还没有走完。”他这样说,打算激发两人的决心。
余月却在此时给他泼了盆凉水。
“欧阳帅,我接下来会离开长安。”
“孟月这个身份到底是敏感的,理想尚未实现,不能把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我得走,去外面发展。”她这样说,说的时候眼带笑意。
欧阳帅本想挽留,转念一想余月说得也对,便没有强求。
这时,余月又说:
“而且,我不看好你的计划。”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十年前的你想从技术上改变这个世界,失败了。现在的你想从制度上改变这个世界,我赌你会失败。”
“所以我要先你一步,从思想上改变这个世界。这也是我一定不能留在长安的理由。”
她笑着说出这番话,眼中泛着璀璨星光。
“你要去哪里?”轩辕明懿开口关心。
“当然是我们那个学长打学弟,学妹轰学姐,上铺干下铺,学生揍老师,这些年大小战役全是毕业生主导的热血高校——仙灵学院。”她这样回答,眼角弯弯笑得肆意。
纵观“七杀”“碎梦”“王国”“联盟”“长安”五个计划,每个计划都有仙灵学子的影子。
就连他们三个,也都是仙灵学院优秀毕业生。
“为什么?”
“大学,是人类先锋。”
余月这样说,欧阳帅也不再纠结。他对她一笑,道:“那就让我们共同期待——”
“人类群星闪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