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带着月苍蓝的遗体回到永夜城便晕了过去,任凭旁人如何叫也叫不醒。
云浮城一应事宜皆交由云绯樱打理,楚映辉从旁协助,两人很快统计出了此战得失利弊。关若飞与柯静薇负责管理浮梦阁,安抚受伤属下,为战死的修灵者下葬。钟平川则是前往清枫城助景王起事。
联盟这里,主帅江子离重伤,将士死伤惨重,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再次进攻。加之轩辕国境内出现叛乱,皇室下旨令苏无卿前去平叛,大大削弱了征讨云浮城的力量,联盟大军索性在云浮城外驻扎,不攻也不退。
云浮之战自此告一段落。
——半月后,长安——
景王起事以后,轩辕国内众说纷纭,各大势力暗流涌动。偏偏在这时,雪国、海国、沙国三国集结了五十万大军,逼近白雪关。
轩辕昊为此头疼了整整三天三夜。
他当年得位确实是不正,因此在位的数十载大力扶持各大家族,将皇室利益与六家十二族利益捆绑在一处以获得各大家族对他的支持。朝野上下超过八成官员出自世家大族。
如此举动直接导致他在这种用人之际只能用六家十二族的人。
只是云浮城大战刚刚结束,武王轩辕慕战死,四家十族联盟损失惨重,他无法再调度其中任何人。
余下四个家族,临安蓝家要压着以仙灵学院为首的各处势力,不可能插手抵御外敌之事。
即墨林家现任家主是个年轻人,脾气秉性都不好,近日与太子走得近。将能够调度五十万大军的虎符交给她,轩辕昊实在不放心。
长安罗家,家主乖顺听话唯命是从,不曾兼任要职,倒是个容易掌控的。只可惜罗家成不了大气候,有皇室扶持都能掉出六大家族之列,如今更是到了十二族之末,实在难堪大用。
轩辕昊思来想去,他能动用的唯有朝歌墨家。
这家曾是六大家族之一,因当年抗旨不遵,截杀浮梦阁冷无醉时不曾派人前往从而触怒天威,被贬出六大家族之列,由即林家取而代之。
这些年,墨家活得可谓是谨小慎微,与旁的家族有来往但不密集,新一代子弟成长起来后,家族重回巅峰来到十二家之首。
“陛下何不用墨家?林家如今不听话,墨家又渴望建立功勋。皇室做个顺水人情,拨乱反正了吧。”身边的臣子如此说着,将轩辕昊的想法尽数说出。
轩辕昊喜怒不形于色,侧头看了一眼丞相,问:“爱卿觉得呢?”
“微臣觉着墨家极好。墨家年轻一代人才辈出,少主墨淮羽更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少主夫人,名唤温秋韵……”
丞相说到这里噤了声,想表达的意思却已传递到每个人心中。
温秋韵,虽姓温,却是先皇后温筱悠所生,四舍五入也是正统嫡出的公主。当年在全大陆修灵者大赛上,轩辕昊亲眼看见她使出轩辕皇室的传承灵技,更能证明她血脉之纯,天赋之高。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身为皇室血脉,自当为陛下分忧。”又有臣子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轩辕昊高坐在帝位上,沉默听着这群人讨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众人不免有些心慌,莫不是陛下还在记挂当年之事,介意这位公主的存在?
一时之间,一众大臣纷纷闭了嘴。
许久,轩辕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
“好!众爱卿所言甚好!来人,传旨,宣墨家墨淮羽温秋韵夫妇前来长安觐见。”
“陛下圣明。”
…………
一日后,温秋韵和墨淮羽到了长安。
温秋韵并不知皇室急召她与墨淮羽入宫所为何事,宣旨的太监只字不答,随行的御林军也都三缄其口。
如今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墨家不敢随意抗旨,温秋韵无奈随墨淮羽入了京。
她本想在面圣前先去见一见轩辕明懿,或是找欧阳帅询问一番。谁料皇室竟不给她一点休息的时间,刚入长安便将人宣进宫内。
“究竟是为了什么?”温秋韵百思不得其解。
墨淮羽牵着她的手,轻轻安抚了一番:“怕不是什么好事。既来之则安之,我总是能护着你的。”
两人忧心忡忡进了宫。
——皇宫——
温秋韵和墨淮羽被宣旨太监带到了一处偏殿。
底下宫女为两人奉了茶,宣旨太监便带着一众人离开,将两人扔在偏殿之内。
香炉轻烟袅袅,映照着她微蹙的眉。窗外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斑驳落在殿内地板上,将外界纷扰一并带了进来。
温秋韵坐立不安,无心顾及偏殿内各处装横,手指不自觉敲打着椅臂。墨淮羽坐在距离她有几分远的位置,见她如此紧张便起身走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殿外宫人的脚步声时断时续,扰得两人越发不安。他们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却又无从避免。
不知等了多久,偏殿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墨淮羽轻轻拍了拍温秋韵的手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温秋韵虽心慌,身处皇宫之中免不了要遵循规矩,也只能坐在原处。
轩辕昊身穿朝服,屏退下人独自走进偏殿,坐在殿内主位上。
分明是相邻的位置,隔的却是甚远,光影错落间,温秋韵甚至看不清轩辕昊的面容。
轩辕昊倒是将她看得清楚。
“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得了一句夸奖,温秋韵心中并无喜悦,皮笑肉不笑地答:“谢陛下夸奖。”
短短一句,将两人的关系拉远。
她本就不想承认有这么一个父亲,也不愿与轩辕皇室有太多牵扯。
轩辕昊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根本不在乎温秋韵的心思,自顾自说着:“你是皇室血脉,本该享公主尊荣。这些年流落在外,苦了你了。”
温秋韵这下连笑都不想笑了。
皇室这么多年没管过她的死活,现在提起,肯定不是因为愧疚。唯一的可能,就是轩辕昊在她身上有利可图。
墨淮羽同样察觉了轩辕昊的意图,于是说:“陛下,微臣愚钝,还请您有话直说。”
“驸马还真是直言不讳。”轩辕昊笑了笑,言语间已将墨淮羽当成了皇室驸马。“边关战事吃紧,朝野上下正是用人之际。墨家股肱之臣,是时候为朕分忧了。”
这话墨淮羽听了直想笑。
股肱之臣?当年墨家为何会一落千丈,轩辕皇室难辞其咎。如今朝野上下没有人手,又遇见外敌来犯,皇室倒是想起墨家了。
“墨家怕是难堪大任。”墨淮羽说得直白。
边关战事,可不是什么皇室抛来的橄榄枝,而是彻头彻尾的催命符。
云浮之战失利,轩辕国又内忧外患,此时委以重任,不过是找一群心甘情愿的替死鬼。
墨淮羽并不想当这个替死鬼,更不想带着整个墨家一起死。
轩辕昊却不放弃:“墨家弟子多才俊,怎会难堪大任?莫不是爱卿不愿?”
他说着说着冷了声音,明显是不悦。
温秋韵急得隔空拉了拉墨淮羽的袖子,示意他收着些,墨家已无法再承担一次抗旨带来的后果。
“陛下误会了。”墨淮羽稍稍收了些。
轩辕昊没有耐心再与两人周旋,直截了当下达旨意:“爱卿既愿意,明日便挂帅出征,率五十万大军前去白雪关。”
温秋韵当场就急了,从位置上起身跪下:“陛下万万不可!阿羽他身体不好,不能带兵打仗。”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墨淮羽现在看着与常人无异是她用丹药调理的好,实则内里都是虚的。阴阳属性诅咒尚在,墨淮羽在家中静养还能多活几年,若是带兵出征,费心耗力,怕是先前所有调养都付诸东流。
“朕意已决,不必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