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隔着衣物传达到一里的心里,她就这样任由他拉着,钻进了轻轨之中。
祈雨熟练地带着对方在未开动的轻轨中穿行着,他的步伐很快,一里只能小跑地跟上,皮鞋在铁皮地板上发出“咚咚”声,似乎像是某种打击乐器。
在一个大叔身边,祈雨终于找到了空座位,他将一里拉到身前,轻轻一推,对方就坐了上去,大叔往另一侧靠了靠,继续看着手机,丝毫没有在意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祈雨见到对方让出了不小的位置,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上去。
少女的身躯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他不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但想到是因为座位拥挤,他不由往外也挤了挤,一里像是害怕一般紧紧地抓着祈雨的衣袖,那双蓝色的眸子像是有水光在里面打转,祈雨只好作罢,没有再动弹。
“人……人好多。”一里小声道,声音发着颤,她是那样害怕,害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糗事,牵连到自己身上,她想象着列车停运,轨道断裂,或者又有谁突然摔倒,倒在自己身上等等离奇古怪的事情。
少年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和不安,他思考了一会,翻出了包里的耳机。
“给你。”
“这是……”一里一愣,看着祈雨那张清秀地像是女生的脸,有些不解。
“当你不开心,或者害怕的时候,就听听音乐吧。”祈雨随口道,“有时候逃避也不妨是一种解决方法。”
“它很可耻,但有用。”
一里心中一暖,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
从小到大,她都被冠以孤僻孩子的名号,所有人都在对着她耳畔说,要多和人交流,不要那么自闭。
大人们想要让她抬起头,殊不知她缺少的正是抬起头的勇气。
大人们总说着要勇敢面对,可这种事永远只是说着轻巧,勇于面对,逃避可耻的观念已经深深刻印进一里的骨骼,它们刺激着她的神经,总是在她低下头的时候谴责她的内心。
“你就一辈子逃下去吗?”
“可是,面对真的很容易吗?”
这个时候,祈雨像是一道光踏进了她的心里。
“逃避可耻,但有用。”他不知道自己在女孩心里占据了怎样地地位,只是见一里迟迟没有接过耳机,他只好多说几句:
“逃避只是在为了让你准备好面对的勇气而已。”
“人要做足了准备,才能做好事情不是吗?”
“这件事没什么丢人的,我希望你逃也可以堂堂正正地逃。”
一里接过了耳机,将其戴上,祈雨将整支耳机都递给了她,可她却分出了一半,塞进了祈雨的耳朵里。
“我们……我们一起好吗?”一里小声道,尾音依旧带着颤抖,她怯生生的样子像是一只兔子,祈雨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可怕,能一口吃掉她似的。
“这你也要问我啊。”祈雨将耳机扶正,“我们不是朋友吗?”
“嗯……”一里点点头,将小脑袋埋了下去,耳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抹上了一层红色,她由于不出门,皮肤比一般人都要白得多,这抹红色在她脸上极为明显。
她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才将脑袋低下去,像是一只鸵鸟,祈雨在心中发笑,不由点开了音乐,悠扬地音乐声在二人的耳中响起,一里轻轻将手覆在自己的心脏上,猛然察觉自己和祈雨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
她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轻轻地跟着唱了起来:
……
“ふたつの伞より相合い伞(两个人间的相伴 亦若相合伞)……”
她自顾自地小声哼着歌,后衣领被一只手拉住,她的身子不由一顿,嘴里发出了“哎呀咿呀”的声音。
“你去哪啊?”祈雨捂着脑袋,“走反了。”
“噢……”一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想着刚刚的歌词呢,就连下车也是被祈雨拖着下来的。
“有那么好听吗?”祈雨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了一小点弧度。
“有。”一里这次倒是很认真地回答了,“我想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歌。”
“フィナーレ。”祈雨将挎包卡在肩膀上,手插在口袋里,黑色的眸子平淡如水,那张清秀的脸被发丝挡住,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很没精神。
“桐原!”身后传来一阵女孩的喊声,祈雨闻声转过头去,喜多身旁跟着几个女生,似乎聊得正欢,她朝着祈雨挥手,祈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一里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危机感,她看了看祈雨,又看了看热情的喜多,心中猛然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原来……原来祈雨同学是有很多朋友的人啊。
是我自作多情了!qAq
她顿时涌起一阵挫败感,在她眼里不苟言笑的祈雨居然认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对方根本就不是和自己一样还不会交朋友,而是不想去交很多朋友嘛!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她咬着衣领子,一脸委屈,仿佛有泪水在脸上流淌,祈雨也只是和喜多打了个招呼,就没有下文了,一回头就看见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还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衣领,他不禁有些头疼。
这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走了。”他伸出手,在一里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一里“哎哟”一声,捂着刚刚被敲的地方,揉了揉,低垂的呆毛又翘了起来。
“那个……”她连忙跟上祈雨的步伐, 但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祈雨不免有些疑惑。
“嗯?”
“那个……就是那个……”
“哪个?”
“嗯……”她支支吾吾地,手指不安地在双手间绕来绕去,像是在玩什么手语游戏,祈雨眉头一皱,开始揣摩起了对方的手势。
一会往左,一会往右……
“嗯?”祈雨突然发现了端倪,他终于看明白一里想表达什么了。
“为什么明天要去袭击东京动漫。”他问道,一里一脸懵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