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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欲暮,萧煜一行人到达途中的驿馆。

老板一看马车,就知道上面的人非富即贵,忙亲自来到马车前,对着马车窗户笑问:“客官可是要住店?”

在前面赶马车的言卿放下鞭子,又摘下护脸的面罩说道:“要四间上房,有什么吃的,赶紧送来,小爷饿坏了。”

老板见是前面的马夫跟他说话,先是一惊,再看他虽然蓄着络腮胡,目光却恣意张扬。

马夫能发号施令,定然不简单。

做他们这一行的,都懂规矩,绝对不多看多问,只办好事就行。

老板恭敬的笑笑:“得咧!几位爷,里面请。”

言卿跳下马车,打开马车的门对立面道:“主子,陆伯,下来吧。”

不多时,老板就看到一个蓄着山羊胡子,身着墨色衣裳披着紫貂裘披风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一身不凡的气度,让他望而生畏。

男人背后,又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看着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板不敢怠慢,走进驿站,开始安排吃食和住的房间。

萧煜和陆大夫下来后,言卿对车里面的道:“林兄,你在这看着,不出意外鸽子快到了,我太饿了,先吃点东西再来跟你换。”

林川应了一声,“嗯,你快些,我也饿。”

言卿嘿嘿一笑,“好,不会让你等太久。”

三人进去后,老板就把他们引到二楼,“几位爷,这里面的床单褥子都是新的,从没有人用过,一应用具,也都是新的,三位可还满意?”

言卿笑道:“可以,就要三间,挨着一起的。”

老板颔首笑道:“没问题,只是,这上房价钱……四间一共四十两,吃饭、炭火,沐浴加马饲料也是六十两,一共一百两。”

言卿从怀里摸到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一张银票递给老板,“刚好一百两。”

老板接过银票,就笑眯眯的去张罗吃食。

言卿扶着萧煜进入房中在圆桌旁坐下,问:“王爷,陆伯,你们的身体怎么样?”

萧煜温声道:“尚可。”

陆大夫晃了晃肩膀,对言卿道:“来给我捶捶肩膀,老头子我肩膀有些酸。”

言卿也不推脱,走到陆大夫背后,给他又捶又捏的,陆大夫舒服的直眯眼睛。

萧煜看着,脸上也不自觉露出淡淡的笑。

三人吃过饭后,伙计就将浴桶和炭火送来了。

萧煜准备沐浴,陆大夫留在房里给萧煜推拿施针,言卿去替换林川。

陆大夫给萧煜推拿时,想起白天看到萧煜躺在马车里,皱眉看着车顶发怔的样子,心中莫名担忧。

想了想,陆大夫还是开口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有心事?”

萧煜闭着眼睛,须臾才道:“我只觉得有些觉得命运弄人。陆伯,若有一天我不当王爷,你会如何?”

陆大夫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不当王爷,那正好,少操些心,我也可省下许多安神药材。你这身子,本就不适合操劳这些。”

萧煜笑笑,心中的郁气淡了许多。

无论如何,他的目标不会变,身边最亲近之人不会变,这就够了。

至于旁的,待一切明朗,到时候再想也不迟。

他闭上眼睛,放空心境,让陆大夫继续给他推拿。

泡好澡,萧煜正趴在床上让陆大夫施针,言卿推门而入,一脸兴奋。

“王爷,这鸽子还真能找到我们!天已经完全黑了,它居然能落在我们马车上!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不等萧煜开口,陆大夫就训道:“臭小子,进来赶紧把门关上,你不知道你家王爷不能受寒!”

言卿这才反应过来,忙把门关上,抓着鸽子走到床边,一脸兴奋的逗弄。

萧煜淡淡解释:“马车上涂了陆伯特制的药,味道弥久不散,路过的地方,空中都会留下特殊味道,只有这鸽子能闻到。”

“原来是这样!”言卿惊叹,手麻溜的从鸽子的脚上取下信递给萧煜。

萧煜接过纸条,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不由轻笑出声。

“王爷,上面写了什么?”言卿好奇的偏头去看,光线原因,什么也看不到。

萧煜把纸条上半部分折起来,开始看下半部分云亭写的内容。

看到上面的内容,眉头不由紧皱。

见他面色不好,言卿担心的问:“京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嗯。”萧煜颔首,对折纸条后,撕下另一半递给言卿。

信上说皇帝让姜富定夺萧长安的处罚,而姜富定的处罚是将萧长安幽禁府中,以他的俸禄填补水患造成的损失,直到灾区重建完成,他的俸禄抵消所有重建的花销,他才能出府。

萧煜本以为皇帝会亲自下旨包庇他的儿子,没想到居然让姜富下这道旨意。

这道圣旨是受害者姜富亲自写的,不管满不满意,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如此也好,皇帝是对萧长时和苏珩起了疑心,才会让姜富处置萧长安。

疑心一起,后面许多事,都可以一件件翻起来。

言卿一脸不满:“姜大人真是心善,要我说该直接砍了。不管这花孔雀再怎么蹦跶,都不妨碍小爷拿到灵火草好好揍他一顿。”

陆大夫收好针筒,叮嘱道:“他拿着能拿捏你们的药草,想必不会轻易交出来,你们也好好想清楚,该怎么拿来才是。”

萧煜眉头轻皱,心情也沉重起来。

这件事,回王府后必须抓紧时间去做,他的月儿不容任何人惦记。

言卿和陆大夫离开后,萧煜从箱子里拿出苏翎月给他带的那个粉色枕头靠在身后,才重新拿起苏翎月给他写的信,重新看起来。

夫君,我一切安好,只是有些想轻薄夫君。盼夫君珍重,平安归家。鸳鸯帕子绣的很好了,现在绣蝴蝶。纸短情长,愿平安。

萧煜看着手中的纸条,嘴角不自觉扬起。

看着娟秀的字迹,萧煜的指腹忍不住轻轻摩挲,恍惚间,萧煜觉得抚的是那张明艳的笑脸。

想起苏翎月的“轻薄”,他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平静无波的心,因为这封信再度雀跃欢喜。

萧煜把纸条放进贴身的鸳鸯荷包中,握着,沉沉睡去,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