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已经是半大小孩了,知道颜珠儿这是让自己给颜红作证,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小溪边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当着众人面说了出来。
刘家大嫂死不认账,这时又有三四个孩子站出来了,他们证明铁头说的没错,并表示那会儿他们也在小溪边玩。
这一下刘家人彻底傻眼了。
“天呐,有什么样的爹妈,当真是有什么样的孩子,挺好的一个孩子,愣是给无德的娘给教成了坏种,老刘家真是倒大霉了。”
“可不是吗,颜红在刘家时,一家子欺负,到了颜家,难得过几天好日子,这家人就这么见不得她好,还这么阴魂不散,真可怕。”
“刘家男人也真是孬种,连自家媳妇都管不住。”
“能想着把自家妹子卖入窑子里的,会是什么好人。”
“跟张无赖也没啥差的。”
围观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几乎要把刘家人淹死。
刘家男人受不了了,恨恨跺了两脚,就想离开,却被刘家大嫂拉住了。刘家男人气得抬脚就给了她一脚,然后逃也似的带着孩子离开了。
刘家二哥也跟着走了,刘家二媳妇也要走,却被颜珠儿拦住了,“刘二嫂子这么着急着跑做什么,你不是说颜红要祸害你们老刘家子孙吗。不如当着众人面,来说一说颜红是怎么祸害的。”
刘家二媳妇慌了神,“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那话了,分明是大嫂说的。”
刘家大嫂被大伙一通指责,火的不行,方才又被自家男人踹了一脚,正又羞又恼,听她这话,立时炸开了,怒喝一声,“刘章氏,今日俺跑不了,你也别想跑。若不是你教唆俺,俺也不会到颜家来闹。”原本她听了钱老太婆的话,是挺气愤的,可她家男人听了前因后果,便知道是自己没把孩子教好,让她消停着。她当时也想着是这个理,却没想妯娌刘章氏一个劲地教唆,暗示她到颜家闹了就会有好处,她也是被财迷心窍了,竟然听从了刘章氏的教唆。
“大嫂,你胡说什么,俺什么时候教唆你了。”刘章氏骇笑道。
刘家大嫂见她到了这会儿还不承认,气得扑了上来,对她一抓一打。那刘章氏也不是省油的,两人当即扭打起来。
围观众人不耻刘家人的德行,因此也没人上前拉架,全都在看热闹,甚至有嘴欠的看到其中一方处于弱势的时候,还会指导几句,于是两妇人打得不可开交,你扯我头发,我撕你衣裳,你抓我脸,我踹你肚子……
对于刘家两妇人的打闹,颜珠儿并不理会,转头让人请了大夫来给颜红治伤。
“只是皮肉伤,过些时日便会好,只是怕是会留下伤疤。”郑大夫道。
“姓刘的一家子没好东西,就是见不得人好。”朱婆没好气道。
等郑大夫给颜红包扎,外头两妇人还在打,颜珠儿便同赵里正去了刘家。
刘家人一听颜珠儿是索要医疗费的,刘家老大脖子一缩,钻进屋里半晌没出来。
“刘大,这钱你必须得出。人家颜红早跟你们刘家没关系了,你家小安子把人头砸成那样,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可以去衙门告你的。”赵里正冷着脸进了屋同刘大道。
“没钱。”刘大梗着脖子道。
赵里正心里骂他不是个东西,耐着性子问,“先前珠儿买颜红的那五十两呢?”
“都花了。”刘大闷声闷气道。
“里正爷爷,既然他们打伤了人,还不出医疗费,那我只能去告官了。”颜珠儿放了狠话。
若是以往,赵里正一定会劝人什么乡里乡亲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类的,但这次他却道,“走,俺同你一起进城。”这一家子实在不是东西,不治治还真拿他们没辙了。
两人才从刘大郎屋里出来,就被刘家老母拦住了,“别去别去,俺这就让他拿银子。”
刘家老父瘸着腿进了屋,臭骂刘大,“你是被这屋里的妇人迷了心窍了吗?俺们刘家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那两个丧门星,害得这一家父母不仁,兄长无义,子孙无耻……”
刘大被臭骂一顿,这才一声不吭拿了五两银子出来。这事后来让刘家大嫂知道了,又大闹了一场。刘大郎气不过,又想起父亲的话,于是动了手。后来听人说,刘家大嫂第二天一大早就哭着回了娘家。
周如意领着孩子回颜家小院的时候,闹事的和看热闹的都散去了。
颜红受了伤,但也不肯闲着,颜珠儿忙着做晚饭,她就帮着烧火打下手。
刘家人闹了这么一场,晚饭自然就晚了,不过好在家里不缺零嘴,周如意先让两孩子吃了些面点果子。
用辣椒卤出来的猪下水鲜香麻辣,入味又软糯。
朱婆吃开心了,搬来了一坛好酒。颜珠儿不胜酒力,喝了一小碗,双颊就红了,就不再喝了。周如意要照顾俩孩子,也只是浅尝辄止。朱婆是酒虫,多喝了两碗,差不多就收手了。反倒是颜红一碗接一碗的喝。
颜珠儿知道她心里难受,所以一开始没劝她,等见她一气喝了八碗,赶紧来劝,可颜红已经醉死过去了。
“这孩子心里是真苦啊,那么一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朱婆说起刘家人就满腹牢骚。
颜珠儿和周如意把喝醉了的颜红搀扶进了西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小白。
今日刘家人来闹事,小家伙怕让人发现,就躲起来了。
小家伙趴在酒坛上,半边身体都钻进酒坛里了。
“上次的事忘了吗?”颜珠儿一把将它从酒坛里捞出来。
小家伙还不过瘾,叫嚷着要再喝一些,颜珠儿直接将一块肥肠塞进它嘴里,它也就不再吵了。
夜里,两娃娃上了炕,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李月两手还牢牢抱着小白。
小白喝了点儿酒,这会儿睡得香极了,发出咕噜咕噜细微的鼾声。
“难得他们玩得这样开心,这一天下来,想来是累了。”周如意看着两孩子面露慈爱。
“以后有空,就多带孩子来玩吧,我看他们挺喜欢我这儿的。”颜珠儿笑道。
“如果不是今天刘家人来闹那么一出,我还真想也在你们安家营买个小院,跟你做邻居。”周如意骇笑。
颜珠儿无奈,只能苦笑。
两人闲聊了几句,周如意还是说起了心事,“黄家儿子半月前成亲了。”
颜珠儿听她提起这话,知道还有下文,便没吱声,听她继续。
“昨个儿有温家人托媒人上门来给他们家二郎说亲。那温家二郎我见过,倒是一表人才,模样也俊秀,待人接物也谦和有礼,但不知何故到了二十五岁还没说上亲。照理温家殷实,绝不会让自家儿子拖到这样大年纪了才说亲。我寻思着,会不会是那温家二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之类的,所以当时并没有同意。”周如意缓缓道出心事。
“那芸儿姐姐自己是什么意思?”颜珠儿取了自己制作的护肤霜挖了一些后,顺手递给周如意。
提起李芸的亲事,周如意忍不住叹了声,“自从解除了婚约,黄家那边到处跟人说芸儿的坏话,芸儿很生气。如今黄家找着了媳妇,就更加小人得意了。”
前几天那黄家婆婆还特意带了新媳妇到肥皂铺子显摆,对着李芸说了一大通酸言酸语,话里话外无不是李芸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之类的,可把李芸气坏了。隔几日,温家上门提亲,李芸就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