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事情如若最终还是这样,那它一定是不正确的……
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语秋对向北说,我知道你在那个时候的心境!
左三对向北说,我当然也知道你在那个时候的心境!
事情怎么会变成了那个样子……
事情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此时此刻,不,你会在很长很长、极为漫长的日子里,去想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对与错。
我的父亲、母亲、女儿……
中国年的除夕饭,你们做了没有?如若有做,那又是谁在做?且又都做了些什么?
往年?
对,往年!
往年的这个时候的这个事儿啊,可都是我在做呀!
对,都是我做的!
可是?
可是,今年……
我的父亲、母亲、女儿……
你们的身体都还好吗?
你们的身体,可一定要好好的,必须得好好的!
我不在身边,你们的身体一定要好好的!
如果你们的身体要是有个三病两痛,那可叫我怎么办……
可是现在,如果你们的身体要是真有个三病两痛,我又能把你们托付给谁?寄望于谁?
那可叫我怎么办……
那可叫我又能把你们托付给谁……
说话间,向北在水泥屋子里的脚步变得快了起来、大了起来、刚劲有力了起来……
甭管是语秋还是左三,又或是别的注意到了向北的人,都知道他是因为担心着家里、牵挂着最亲的人,心情变得有些激动而或躁动不安了……
他想走出去!
他想动起来、快起来,然后一步两步地就走出去!
可,在就十多步长、三五步宽的通道里,他又能怎么办?他又岂能走得出去?
他想一脚踢破通道尽头的那且高又厚的高墙,而不惧有什么样的铁丝网;他想一头撞破那几道砖厚的门窗,而不怕铁门外面是否有钢枪……可,奈何墙太厚、门太强!
慢慢地,而或急骤地,他把自己的脚步给慢了下来……
明眼人都知道他常常会在这个时候于他自个儿的心里长长的叹息一两声,发出“不能”的昭告,发出连“健步都不能”的昭告!
一步……
两步……
一跬步……
两跬步……
他真的把他自己的脚步给整得慢了下来……甚至是慢到了不能再慢的地步……
他开始思考!
他也只能思考!
他只剩下了思考!
他曾想过:事情如若不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又能变成什么不得了的鸟样?
像旧时的官员?在衙门里拥有一人就身兼现在政府里数十个科、局级部门的权能?然后平步青云,扶摇而上,直至成为天子门庭的一员?
可,那又能怎么样?
又能怎么样……
是呀!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众多吏狱里的那一枚?
那一被人驱使的那一枚?
被人驱使?
难道不是?难不成你能上天入海像鸟儿、鱼儿那般自在、逍遥和快活的活着……
说话间,在向北的头上飘过来几朵浮云。
抬头望见浮云,向北才知道自己思考着思考着居然走到了水泥屋外,当然他也只能是走到了水泥屋外,因为他始终还是被困在高墙里!
浑然不知的,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给他开了一道门,即便门外面还有很多道门在关着!
浑然不觉的,天空飘来的那几朵浮云,向下透过铁丝网看见了网格里的向北,即便它们不认识他,也不想跟他说什么话,且依然还那样浑然不觉的漫无目的的随意的看着、走着,然后飘在那里,浮在天上!
什么时候……
对,什么时候,我才能或也能像天上的浮云那样任性一下、任性一会儿,然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向北望着浮云那样想。
想着想着,向北看见浮云正在幻化成了白色的天马,幻化成了好多向北看上去简直就太像了的东西!
望着天马……
然后,向北他自己便觉得一会儿,就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骑着那天马过了天阙,到了仙人们生活着的天上!
望着白色的西瓜舟……
然后,向北他自己便觉得闲了也没要多长的时间,他就划着那舟船飘过了太平洋这边的海,去到了印度洋那边的海!
他想到了南太平洋上的“十二门徒”……
他想到了印度洋腹地的“库拉玛蒂岛”……
他想到了自由,想到了像天上的鸟儿、海里的鱼儿一般那样的自由!
他想到了明天,想到二十几岁的自己,却不浑然不知自己也已经年过四十,就好像他从来没有长大变老的那样,从二十几岁又回到了二十几岁,依然那般意气风发!
然后,便觉得他自己的天地不应只是在这里、在这个国度、在这个洲,而应该是整个欧洲大陆、整个世界,整个公平正义的世界!
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事情如若是这个样子就真的不成样子了……
正可谓:
除夕夜宴谁人做,三病两痛堪寄谁?
左思右想出不去,健步不能徒叹息。
欲达天庭又怎样?小吏一枚甘被驱?
闲来荡舟飘个海,忽复走马过天阙。
事非是,事非是,多事非,如何事?
二十年后又好汉,律事生涯欧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