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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昌拓又欲言说,我一定要保住我的儿子啊。

沧淼又缓缓堵在他开口前,道:“本王。”

童昌拓攥着手把话咽了回去,被本王二字压住了,御弟,仲父,哼!

沧淼沉声道:“本王与秋颜结婚姻之好,发乎情止于礼。本王行得端坐得正。此事由本王主动追求,秋颜并未相诱,不是你三言二语就可污她名声的。清者自清!”

童昌拓见自己孤立无援,气急道:“秋颜她分明对你女色相诱!你与她狼狈为奸!”

沧淼摘下自己项顶王帽,掷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怒然道:“军中,已病入膏肓!由高处作病,向下腐蚀,此风不除,本王恳请摘去御弟、仲父之名。从此,与皇门别过!”

秋颜除下了护国公的帽子,同样掷落在地,“军中毒瘤不除,不除其军籍,教忠臣寒心,若不正之风盛行,秋颜不为护国公!实在怕被同僚背后捅刀子!”

众人大惊,沧秋联合给帝君为难,不由都纷纷躬低了身子。

童昌拓环视众人,无助而嘶声道:“你们都看到了吧,他们二人合起来逼帝君除去我童家这个忠将世家!他们二人....根本是卑鄙小人...”

童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我的军籍啊。

“够了。”帝千傲怒了。

浅浅一句,童昌拓立时噤声。

众人变色。

帝君怒拍桌案,“看着爱卿之间互相拆台。朕心痛至极。朕养得好官!”

百官心中一凛,汗透衣襟。

帝千傲严肃道:“童老,秋颜的官职,是由于他兄长秋朕给的。是否朕也与她有染?”

童昌拓立时心头一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帝君,臣惶恐,帝君用人唯贤,自是不会被女色所惑。”

帝千傲又说,“御贤王,是朕拨去暗中查西冥案的。是否,朕与御弟,狼狈为奸,陷害你童家?”

童昌拓将额头点地,“臣...惶恐至极。帝君言辞属实辛辣。”

帝千傲没有继续理睬童昌拓,而是对沧淼道:“御弟可有办法根治这军中绝症!治病除根!”

沧淼颔首,“此症由外难以攻克,须由内自破。臣有一味良药,恳请准其入殿。”

童昌拓心中犹如擂鼓。

帝千傲颔首,“准。”

沧淼将手拍响,“带童寒之亲信,段阐入殿。”

言必,自大殿门处被押进来一人,这人垂着头,快步入殿,奔到堂中跪倒在地:“参加吾皇。”

“起身。”帝千傲摆手,“你是童家军的人。”

段阐回首看了看自己的主子童寒。

童寒对他点了点头,放弃挣扎。

段阐眼眶一热,又看了看沧淼,那天夜里将他传至毒虫殿的男人,他此生不想再体验一次毒虫殿内的经历。

毒虫殿内,御贤王并未对他用毒,但比用毒可怕多了,王爷选在毒虫殿温柔地和他讲大义还有养生,以及珍爱生命的重要性,还有家庭理念,以及单亲家庭的不易让他务必做个活生生的父亲,还有与他在纸上罗列着跳槽的...丰厚待遇。

直听的段阐浑身衣服都湿透了。最后王爷希望他弃暗投明,总归毒虫殿大椅上那邪魅如斯的男人,段阐此生不想再领教一回了,就挺...邪门的,温柔却让人怕得要死。

“回禀帝君,我自幼追随童昌拓,后追随童寒,对他们父子为人极为清楚。”

段阐虽然不齿自己主子的行为,但是背叛主子改投御贤王,到底是背叛家主诛心般的感受。

他眼睛血红道:“这回,西冥案子,是童寒吩咐属下,暗中监视着秋将军,只在抢人头的时候出现。童寒说他只参加成功的计划。他说不能让帝君知道他参与了不成功的计划。他要明哲保身。今儿早朝前,童昌拓在府里说,要把脏水泼到秋将军和御贤王爷的身上去。”

童寒紧紧地闭上了双眼,紧攥的手,流失了血色的面容,失败的人生。

童昌拓嘶声道:“段阐!你...你竟然出卖家主!”

段阐沉声道:“老爷,段阐是老实人,很多事情,段阐内心里是不愿意干的。对不起,段阐选择了正义。”

童昌拓双手打颤,“此人...此人也必是收了秋颜的好处,被那御贤王爷收买了。童寒,儿子,你说话啊!!!!”

童寒叹口气,缓缓的步出了队列。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着童寒。

童寒步至殿前,经过秋颜时深深凝她一眼,随即跪倒在地,迎视着帝君的眸子,“帝君,此事,是童寒的错。秋颜所言,御贤王所言,段阐所言,全部属实。童昌拓童老将军所言,没有一字属实。”

帝君眉宇动了动,“童寒,朕亲自点你为将,自你十二岁,朕就器重你的将才。今日看起来,朕并没有看错。本性不坏。生错了家庭。”

童昌拓登时间心脏沉入谷底,“儿子!你...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童寒向帝君磕了一个头,又道:“童寒错了。童寒是军中绝症,是不正之风,是朝中病气。原来护国公之位,并非童寒真正之向往。求帝君,除恶务尽!赐童寒速死。”

秋颜睇着童寒,这个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男人,这个在北地凌华殿吴书业造反时为她挡箭的男人,这个抱着古琴坐在她家门槛上不肯离去的男人,她竟觉眼眶发涩,他认错了,她并没有预期中的痛快,反而难过至极。

童昌拓老泪纵横,跪行到帝君跟前,“帝君,莫要听他胡言。求帝君念在我童家为朝廷出生入死,屡立战功的份上,留..留犬子一命啊!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童寒觉得好轻松,他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轻松过,自没了秋颜,其他的也就不紧要了,丢了不可惜,命也不想要了。

帝千傲叹口气,沉声道:“上将童寒,为私利不顾大局,行差踏错险些酿成恶果。念其真心悔过,念其过往功绩,随朕征战六国出生入死,其死罪可免。扒去将军服,摘下将军白羽,此生降为初等兵卒,随军赴远洋征战拓疆土,永不晋升。”

童寒将额头点地,“谢主隆恩。”

我一生追逐名利,却余生永远错失名利。帝君就是帝君,知道如何使我懊悔不及。

“子不教,父之过。”帝千傲沉声说着,“北靖王,免去王之封号,贬为从五品大夫,免去登金銮述职之资格。”

童昌拓登然间面如死灰,瘫在当下,原来帝君的‘没有下次了’是指我再无资格进金銮殿啊。

宫人下来,将童寒的将军服扒下来,将他项顶的将军羽摘下了。

童寒仅着一袭中衣,对秋颜惨然一笑,唇语道:“对不起,颜儿。”

秋颜别开了眸子,眼睛却红了。

沧淼见她对童寒有不忍之色,心底微酸,紧了手。

退朝了。

帝君离席后,百官也要离开。

沧淼却沉声道:“诸位大人留步。”

众人一怔,“王爷何事?”

“四月初八,都来参加本王的婚礼。”说着,便挥手教子芩进来派发请柬。

秋颜温顺的随着他与众人发请柬,歇朝后,就又记起萱薏尔容,御贤王的青穗玉佩了,她陪着笑,强自欢喜。但她不应该怪他,他是为了和她在一起才妥协给萱薏的。

“恭喜御贤王和护国公喜结连理。届时我们一定出席!”众人附和着。

沧淼的婚礼请柬没有给秋正佑的老部下娄老先生,也没有给宋相及宋南玄。

娄老先生出了宣武门往自己随从后臀蹬了一脚,“速速随老夫去秋府还石狮子去!快!!!”

那随从被蹬出老远,连滚带爬的立起身来,“是!老爷。秋老将军要是不收石狮子呢?”

娄老先生厉声说:“老领导要是不收石狮子,咱们就跪着求到他收为止啊。你还没看清局势吗,他闺女和御弟攀了亲戚了!她往后可是能和皇后称姐道妹的人。往后,咱们都得看她脸色!”

那随从道:“是!老爷。”

宋南玄对秋颜好一通求,“颜姐,看在我跟你混的份上,让爷给我一份请柬呗。这回旁人都得你的婚礼请柬,就我不得,以后在朝中怎么立足呀。”

秋颜见他软声求她,便笑道:“我也拿爷没办法。”

宋南玄又绕到她面前,“颜姐,求你了,帮帮忙,你的结婚贺礼我备十倍,求求了,别把我搞的边缘局外啊。带我一起玩呗。”

秋颜便朝着沧淼道:“爷,给他一张请柬吧。他毕竟在西冥案中与我配合。对我帮助颇大。”

沧淼摆摆手,“别想。不可能。”

宋南玄立刻委屈上了,“爷,我晚上去找你喝酒。再商量商量啊。”

沧淼没理他,最后步出殿外,将婚礼的请柬递到了童寒的手里,“来喝喜酒。”

“爷,我就不去了。看着她嫁人,承受不住。我家亲戚我得一一通知四月初八不用来我家喝喜酒了。”童寒拿着这沉重的请柬捻了捻。

沧淼轻笑,“我请柬递了。是否出席,自己定夺吧。往后怎么打算?”

童寒叹口气,“回家收拾一下,下大洋去海的那边沙场看看去。此生为兵卒,活在沙场吧。”

那边有宫人道:“护国公,请你移步将军殿,受封金羽。”

秋颜颔首,“好。马上去。”

今天是四月初六,在晌午的晨光里,在心爱之人的瞩目之下,秋颜登上了将军殿,由帝君戴帽,由皇后亲手在帽上插上金羽。

成为了大东冥唯一的女护国公。

当她下了将军殿,在观礼席首排被拥着偎在御贤王的怀里时,余光里,似看见被摘羽夺令的童寒那孤寂的身影,缓缓的自那条冗长的官道上孤单步去,直出了宣武门的方向,不见了人影。

沧淼垂下头,凝着秋颜的面颊,轻声问道:“舍不得他?”

秋颜摇头,“没有。”

“嗯。没有。”沧淼将拢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浪子回头金不换。我都为他的悔过动容了。秋妹,为他红了眼睛。”

秋颜叹口气,“神医。我...”

她想说只是出于二十几年的友情,但是才说一个我字,便见萱薏的丫鬟尔容来了,她不敢直接邀请御贤王,只来到荣亲王的身边,说道:“荣亲王,萱薏公主不日就要动身回北地长居了。她今日摆了离别宴席,请诸位好友,都去参加,与她践行呢。”

秋颜听见萱薏的名字便肩头一震,尔容如掐着时间点来的,适时的唤醒了我胃部痛感。

荣亲王一怔,“萱薏姐姐要回北地长居了?”

尔容睇了睇秋颜,随后极有深意道:“对,公主已经了却...心事,这边没有牵挂了。只想着回北方养好身子,安稳度过余生就是了。”

秋颜的心里分外难受,萱薏了却的心事指什么,她清楚,是得到了御贤王的子嗣。

沧淼察觉道秋颜在他臂弯薄颤,询问道:“怎生作抖?可是害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