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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安起身,缓缓地步至屋内。

帝千傲在她后面,也进了屋内,他坐在椅上,拉了一张椅子放在他对面,他拍了拍那椅子扶手,而后对洛长安道:“坐吧。”

洛长安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帝千傲将双手扶在她身侧扶手,猛地将她身下椅子拉近他的身边,她惊慌之下抬起头来,他的薄唇就在她的额心,她的心漏了一拍。

“刚才在你兄长面前,胳膊肘往外拐,护着你丈夫。受用的很。”

洛长安红着面颊低下头来,“现在是前夫了……”

“前妻,新鲜。”他半笑着。

洛长安垂着下颌,她真觉得他挺会的,每个字都意义丰富。唉。

帝千傲俯下头,打量着她可爱的耳尖,鼻翼,以及红唇,还有她起伏的胸口,在两人渐紧的呼吸声里,他微微后退,而后自袖中掏出了和离书,放在桌面上,轻轻推到了洛长安的面前,“和离一事,只你与朕知晓。便不告诉旁人了。国婚,需要普天同庆。和离,不需要大肆宣告。收下吧,皇后,自由了。”

自由。

洛长安颤着手将和离书握在手中,心中竟钻心般疼痛,他从没有对她松手过,从来都是她任性逃跑,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控制欲极强的他,她原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会控制着她,然,这是第一次他...放了她。

滋味一点都不好。

他不要她了。

她感觉心痛到窒息了。

帝千傲见她将和离书拿在了手里,他喉间有些腥咸,望着她,抿唇了一丝笑意,一句‘能不能把和离书还我啊’差点出口,到底紧攥着手至骨节泛白,压下了,薄唇也没有了颜色,到底没压住,倏地攥了她手腕,将她拉近了,“会改嫁吗。”

洛长安摇摇头,“您动过的,没人敢娶的。大家都惜命。我不过换个地方终老罢了。”

“若有不怕死的呢。不怕死的人不少。前有护国公,萧先生,后面只怕还有。”帝千傲知道的就有一个,沈爱卿,朕等着呢,她被雪藏那半年,他等着盘问,等的都心急了,沈先生乐见他们和离,得纵着!他又问:“会改嫁吗。”

“不会改嫁。”洛长安轻声道:“不会。”

帝千傲缓缓地颔首。

“我哥在宣武门等着我,我去收拾一下。”洛长安说着,便立起身来,他的手臂仍圈在她身侧椅子扶手,见她立了起来。

他便手拿开让了路去,但腿仍挡着她的路,总归他动作之间,并不配合,如怄气的孩子,揪着眉心给她多处为难。

洛长安将椅子往后推了些,擦着他腿出了椅子,他赌气般将她腰间系带拉开了。

洛长安一怔。

帝千傲笑笑道:“不小心挂到你衣带了。不好意思。”

洛长安耳尖有些发热,将衣带系起来,而后便去了衣橱附近。

帝千傲静静地依在画壁上,看着她收拾要带走的东西,越看五脏六腑越不如意,强忍着心底强烈的情愫,陪着笑。

洛长安收拾来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都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她在乎的也从不是物什,她只摘了凤冠,换了身常服,然后独将那只小雄狮狗抱在怀里,嫣然笑着对帝君说道:“我把它带走了。”

帝千傲颔首,“上回险些被它砸死。带走吧,清净了。”

洛长安点了点头,“好,给它起个名儿吧。叫什么好呢?”

帝千傲和她一起摸着那雄狮幼犬,他们的手在幼犬的皮毛上不经意地接触着,他温声道:“今儿中秋,应个景儿,就叫它‘满月’吧。”

洛长安望了望窗外圆圆的月亮,颔首:“嗯,就叫‘满月’。”

帝千傲将手指自她领口探入,她颈项因他薄凉指腹的触觉而微微地战栗着,他将她颈项中悬着的发结揪了出来,“这发结,就一个,你得了满月。把发结给我吧。”

洛长安抬眼看了看他的面颊,点了点头,“行,发结留给你。”

说着,洛长安将发结从颈项取下来,递到了帝千傲的面前。

帝千傲将发结握在手里,香囊上还有娇妻的体温,他将发结悬在颈项,掩在领口之内,而后又道:“走吧,朕送你去宣武门。”

洛长安便抱着雄狮犬缓缓地朝门踱步。

帝千傲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紧了几步,从后面制住她的腰身,将她连着雄狮犬抱在了怀里,“媳妇儿......叫错了,和离了,就不能叫媳妇儿了。应该是,孩儿他娘。”

洛长安心口猛然一软,回过了身来,晶莹的眼泪已经淌下,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在她鼻息间缭绕着,“帝君,您有何吩咐...请讲。”

“朕想看...”帝千傲望着她面上的凤饰,才说了三个字,便被海胤通传政事的声音打断了。

海胤这时来禀报,“帝君,水路提督来禀报,河道泄洪之事有异变,防洪堤被水冲毁,多处村落被淹,水路提督在御书房求见,十万火急!”

帝千傲肩头一震。

洛长安没听到帝君后面的话,不知他想看什么,心中很可惜,她连忙懂事道:“去忙吧。国事要紧。”

帝千傲眉心拧了拧,随即对洛长安沉声道:“先在东宫等朕片刻,朕必要亲送你到宣武门的。朕尽快忙完便回来,莫要在朕没回来前就走了,不可让朕…抱憾。”

洛长安点了点头,“嗯,我等您!”

帝千傲随即便步出东宫,步入御书房理政。

刘勤在宣武门等待多时,迟迟不见洛长安来宣武门,便进得东宫,催问道:“长安,如何收拾这么久?不是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吗?”

洛长安见兄长来了,便抱着满月说道:“帝君因为有政事去了御书房,他说要亲自送我到宣武门,让我等他。”

“休书都递给你了,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刘勤将妹妹的衣物简单收拾了一下,将行李提在手里,严厉道:“跟哥回家!”

说着,便隔衣拉住了洛长安的手腕,要带她走。

洛长安往后撤,不愿意和刘勤走,“我答应了要等他一会儿的。哥。我没有赖在这里。就等一会儿。”

刘勤非常失望,觉得妹妹没有骨气,他无奈道:“行,等多大会儿?”

“两个时辰吧。他处理国事,没那么快的。”洛长安小声说着。

“两个时辰也叫一会儿?!爹娘知道你被休了还等前夫送你出门,会气得活过来!”刘勤摇着头,“长安啊,真有你的。行,哥跟你一起等。”

洛长安的脸因为羞窘而红透了,但,就是要等帝君!要等!

结果,刘勤便靠在门外宫柱上,抱着手臂干等,宫人来奉茶道:“爵爷吃茶吧。”

刘勤拿衣袖将茶挥去,不耐道:“不必了,粗鄙商人只会牛饮,如此玉杯,折煞了。”

洛长安则坐在屋内椅上等着帝君,抱着满月等了二个时辰,孩子们都睡下了,直到了中夜,帝君也没回来。

刘勤掐着时间,在满两个时辰时,便进得屋内,沉声道:“两个时辰了,可以拿着你的和离书和哥回家了吗?”

洛长安红着眼睛道:“再等一会儿。说过了要等他的。”

“不等了!”刘勤再度隔衣拉住了洛长安的手腕,“走了!”

洛长安往后挣着,哽咽道:“哥...我要再等等他!哥。就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