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没有现身,因为寻思着这康庄脾气特别暴躁,要是能把慕容珏这个畜牲直接打死也是一桩好事,不过她心知不过口舌之争到不了那一步。
她便隐在墙壁之后,暗暗地听着,起码等慕容珏被打半死也好啊。
慕容珏书卷气的脸上升起红晕,深受羞辱,“你这莽夫在胡言乱语什么?若非我献策,现下左相不知将大东冥局势整得多乱!帝君都对我称赞有加,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你比帝君还懂得用人之道吗?你说谁是靠钻女人裙底高升的废物?”
“我说的就是你啊,慕容珏!”康庄恨恨道:“瞧你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除了靠你这张脸勾引勾引官家小姐,你还能干什么!看不上你这样的吃软饭的!”
“你说谁是吃软饭的?”慕容珏被激怒了,抬手便攥住了康庄的衣领,怒瞪着对方,气势上竟更胜一筹。
康庄丝毫不惧,继续刺激慕容珏,“你是吃软饭的!你就是个钻女人裙底的小白脸,他妈的老子鄙视你!”
慕容珏威胁道:“我告诉你,我最厌恶别人质疑我靠脸上位。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对你不客气!”
“对我不客气?来啊,你能把我怎样?老子的兵因为你的计策死在战场上,这笔账我正要和你清算呢!你是宰相了不起是吧,老子是保家卫国的大将,比你有实力!你他妈是个只会躲在殿内纸上谈兵的懦夫!”康庄抓住慕容珏的手,咯的一声,便将慕容珏的手腕折断了,随即康庄往慕容珏的头脸、腹部狠狠的打了几拳。
慕容珏是文职,哪里承受得住名将的拳脚,当即痛得喘不过气来,登时间鼻青目肿,嘴角淌下了血丝。
康庄仍不解气,想起自己痛失爱卒就恨不得杀了慕容珏,眼尖看见慕容珏的脖子里挂着一个彩色的香囊,他就一把将香囊揪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在脚底,咒骂道:“这是什么劳什子,哪个官家小姐送你的吧,这么心心念念地挂在脖子里。臭吃软饭的!”
慕容珏看见那香囊被踩在康庄脚下,立刻血红着眸子,“把香囊还给我!”
“还给你?你做梦吧!老子迟早有一天像踩这香囊似的踩死你!”
“康庄,我要杀了你!”慕容珏从袖间抽出防身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在康庄的小腿之上,瞬间血珠飞溅,慕容珏快速将那香囊捡了起来,紧紧地攥在手心,死死地握住。
康庄吃痛,当即就从后背抽出大刀,要和慕容珏拼命,“老子怕你不成,走走,咱们去帝君面前立了生死状,他妈的老子可以把你头切了!”
“咳咳。”洛长安看到这里,见那二人要闹到帝君面前去给帝君添堵,便走了出来。她可不想看见帝君眉头深锁。
毕竟康庄这个莽夫是帝君心爱大将之一,在战场之上的拼杀能力是无可匹敌的,洛长安不希望康庄因为慕容珏这个小人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帝君此刻和左相已经势均力敌,慕容珏必须受帝君掣肘,不然左相右相同时造反,帝君可就太难了。
即便这两人闹到帝君面前,帝君也是一人五十大板,除了平添心烦,没别的了。
而洛长安不想让帝君心烦,哪怕一星半点都不想。
听见咳嗽声,康庄和慕容珏便朝着洛长安看了过去,两人同时一懔。
“娘娘,”康庄朗声道,“上次您送我麾下几个重点人物的兵器,他们都非常中意,一直没机会道谢。现下谢谢您。啊,您快些去大院里荡秋千吧,我准备弄死慕容珏,溅您一身血就不好了。”
慕容珏厌恶得别开眼去,“莽夫,无知。”
洛长安微微一笑,“康将军,慕容大人,近日各地暴乱异起,大家火气都比较大。但是不能窝里斗啊,你们一文一武都深受帝君的器重,闹到帝君面前,让他怎么裁断呢。你们忍心看着帝君为难吗?你们难道想让帝君难过自己心爱的属下居然彼此心不齐吗?要团结啊。”
康庄听了以后,马上懊丧道:“娘娘你说得对。帝君对俺特别的好,俺老娘在老家的祖屋也是帝君着人去翻修的,对,不能窝里斗。行,慕容珏你脑袋今天先不切了,我先观察着你。”
慕容珏眼底有丝狠色,“互相观察吧。走着瞧。”
洛长安了解慕容珏这人心肠歹毒,又很记仇,只希望以后不要让他有机会对康庄寻衅报复。
康庄将大刀收到背后便离开了。
帝千傲从军营政机处下来,‘正巧’经过此处,便远远看见洛长安和慕容珏在前面溪边私会,他将脚步一顿,手缓缓地收紧。
夜鹰:...我不是故意打小报告的。习惯性手滑的发射信号给帝君......
“帝君,”海胤忙小声说,“那是逢场作戏,都是逢场作戏。他俩离有两尺远,您才是娘娘的心头肉。”
帝千傲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是洛长安的前未婚夫,他们曾有过一段感情,洛长安的过去,朕不曾参与。这是这个月第几次逢场作戏了?
慕容珏看了看洛长安,随即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手摊开,很小心地将香囊上的灰尘脏污拍掉。
洛长安往那香囊看了一眼,登时吃了一惊,这不是我在他进京赶考前一天送他的护身符香囊吗。
他这么和别人拼命打架,被打得鼻青目肿的是为了保护这个香囊啊。
洛长安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无论是何滋味,都不会是心软两字,任何心软都是对白家满门的不忠不孝,这小人这般惺惺作态,直教我恶心。
“大人,您手里的宝贝是什么呀?”
慕容珏深深地看了看那香囊,将眼睛抬起,再看向洛长安时,已经眼底一片深红,“这是我亡故的未婚妻送我的信物。今儿是她走的第三个年头了。”
说着,慕容珏没声了,他靠着大树缓缓地瘫坐下来,“今儿是她三年。我念着她,没有一天不念着她。对不起,长安,我一直把你当成是她。”
三年。
洛长安当然知道今天是她被满门屠杀的第三个年头,杀人凶手此刻表现出来这么悲伤的表情,令洛长安觉得作呕。
慕容珏表现得这么伤心,他不会觉得自己太虚伪了吗,她的心情很复杂,浓烈的情绪在心头交织着。
慕容珏将手托在面颊,那沾上脏污的香囊,染上了他的眼泪,他的眼泪自指缝中流了下来,他悲鸣不已,“白夏......我想你,白夏。”
洛长安冷眼相看,面无表情。
慕容珏缓缓睁开眸子,直直地望进洛长安的眼底,这分明就是白夏的眼睛啊,这分明是白夏在控诉着我的狠心和绝情啊,他颤着手攥着她华贵的衣袖一角,一瞬间如当年那家道中落被恶霸欺凌的瘦弱的他,望见了对他伸出温暖的手的白家千金大小姐,他红着眼睛说,“是不是你……回来了啊。”
洛长安的心猛然在颤抖,他此刻在脆弱之下,难免在类似白夏之人身上寻求慰藉,洛长安之前也经历了几回他将她错认为白夏,这次也并非真认出她,“大人,您可以将我当成是她。我不介意做旁人的替身。”
“替身,不……我不需要替身。”慕容珏胸腔之内酸涩难忍,这感觉如隔着一层雾,使他看不清亦喘不过气来,“长安……皇贵妃,皇贵妃,容我失态片刻吧,我每年今天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