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卫子姝也已滚完钉板。
她浑身是血,脸色更加苍白,而看刘瑞的眼神,好似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卫子姝心里哀叹:‘父亲,这就是你让女儿无论如何都要嫁的人,不惜用整个卫家扶他上位的人,如此蠢笨如猪,他真的配不上女儿呀!如何让她臣服于他身下,为这种蠢笨如猪的人谋算,为他生儿育女。’
这么蠢的人,她都怕自己跟他生的孩子,都是教不变的猪。
她要如何与他共事?
卫子姝在心里默默的说道:‘父亲,请恕女儿不孝,不能听您的话。’
刘瑞看到这般狼狈的卫子姝,眉头微微皱起。
她怎么成了这样?
最近一次见她,好像是半年前,那时她还张扬的教训卫子梦来着,说卫子梦不配为卫家人。
那个时候她身量,虽然略显单薄,但看着精气神很好,颇有一番她当年的傲气。
当时她教训卫子梦的时候,他也在场,只是没出现,怔怔的看着远处她教训人的模样出神。
那样一个惊艳了大晋年轻一代人的天之骄女。
最开始知道她会成为自己的太子妃,他是欣喜的。
她是他们这一辈所有男人,心目中的意中人,也包括后来的他。
他没有大才,没有大胸襟,也没有大抱负。
只因为他是窦太后唯一还活着的儿子,所以他能成为太子。
他知道,父皇还有更多更出色的儿子。
但就因为他母后是父皇的原配,他就可以娶到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就算她不爱慕自己,甚至嫌弃自己,不让他近身。
但只要她还是自己的妻,他的皇后,这便好。
如此如今他们站在对立面,她在为她以前的情郎跟自己叫板,刘瑞不能忍。
他什么都忍了,什么都可以不管她,唯独她不能再跟霍家,还有霍宏誉扯上关系。
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
他道:“卫子姝,你唆使朕的光禄勋大夫与你在这里一起聚众闹事,你该当何罪?”
卫子姝看傻子一般的看着刘瑞,不答反问:“陛下说的光禄勋大夫秦枫。他父亲,族兄叔伯,都是为刘氏一族的江山,流血牺牲的。他十四岁就跟先帝与一众老臣们一起打江山,十年前就是他带着手下几百人,冒死从敌军手里,三进三出的把陛下跟大公主救出敌军,九年前的立国之战,是他最先攻破敌军最后的城池,为后续友军突破敌军城池争取了最有利的突击。先帝立国,亲封的光禄勋大夫,被你不问缘由,斩于众人眼皮子底下,你说他有何罪名?”
刘瑞被卫子姝说的哑口无言。
她又推出霍辰佑。
卫子姝:“陛下可觉得这小孩眼熟?”
刘瑞看了霍辰佑一眼,自然是看不出他像谁?
卫子姝知道他认不出霍家人。
替他解惑道:“他叫霍辰佑,是霍家第二代长子霍宏磊的儿子,是霍家如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子嗣。当年霍家儿郎出征前,先帝说,等他们回来,就给他们把霍家所有人的功劳都算上,给他们霍家最大最好的一块土地作为封地,如今陛下继位,是刘氏一族该对霍家实现当初先帝许给霍家的承诺了。”
刘瑞诧异,心道:‘霍家人不是死光了吗?怎么还有个霍家人冒出来领功?’
刘瑞继位的时候,他父皇临终时就跟他说过,幸好最让他头疼的霍家人死光了,不然把霍家留给他来解决,他委实不放心。
刘瑞想到父皇的遗言,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否认,他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可是一大块封地,不是大白菜可以随便送人。”
卫子姝苍白的脸色,眼神淡漠。
她道:“当年跟着先皇打江山的人,还没有死绝,自然有认得出长的像霍家的人。”
刘瑞还在强辩:“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找个相似的人来迷惑我?”
卫子姝眼眸一眯道:“陛下这是想反悔?你不想承认霍家的功绩吗?我被你们关在像冷宫一样的椒房殿内,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病的要死了,连个大夫都不能看。还有宫妃来我面前张扬跋扈,随意大放厥词,就连一年一度的‘国傩节’祭祀仪式,陛下都能邀后妃参加,而不是我这个先帝赐封名正言顺的皇后。陛下觉得,我能到哪里去找个人来冒充霍家的子嗣?我卫家子姝不屑说谎,我以我卫家人的身份作保,陛下......可莫叫功臣寒了心。”
刘瑞被她怼的哑口无言,关于国傩节,的确是他想的不够周到,但他是有原因的,这里人太多,他也不便与她多做解释。
他道:“你......你撒谎,明明半年前,朕还看到你教训梦夫人。卫子姝,你与朕才是夫妻,才最是该夫妻一心的。你为霍家这般,是不是还想着霍宏誉那厮?你与朕婚前就与他牵扯不清,如今又要为霍家出头,你安的什么心,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哦!你是不是嫉妒你堂妹更得朕宠爱,你便以为你这般无理取闹,哗众取宠就能挽回朕,你要真是如此想,朕......朕便是冒着篡改先帝的旨意,也要休了你。”
他想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这么多年,父皇与他的确是想把她困在宫里,但她自己不都默认要深藏她的功与名了吗?
她是不是被关久了,疯了?
卫子姝听完刘瑞这般说,特别是他最后一句,要休了她的话。
不顾身上淌血,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差点站不住,还是霍辰佑上前,扶住了她。
卫子姝就好似来自地域的恶鬼一般,看着刘瑞,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的说道:“你眼瞎心盲,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还说我撒谎,我连你这个人都不屑,你觉得我会跟卫子梦争风吃醋?我父出身士族,早年因战乱,携家带口在一方水土安居乐业。是你父亲,是先帝学那三顾茅庐,求着我父亲出山,为他出谋划策,我父从先帝手里只有几百人的队伍,拉扯出了如今的大晋,先帝立国时的哪一场战役,哪一条决策,没有我父亲的身影?就连当年与楚国将军那场戈壁帐篷的生死较量,都是我父亲,献计让先帝能在绝对实力面前,还能安然身退,你能休了我?你敢吗?你不敢,就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我四个哥哥一个弟弟,是在你我成亲前一天,死在长安城外的十里坡,他们是怎么死的,陛下应该最是清楚的。因为我哥哥弟弟全死了,只有陛下安然无恙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