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吉明夫妻俩前脚刚走,丰雪随后就被接走了,陪同她的是老上级裴骁。
原本不用那么急的,没想到港城那边临时出了状况,必须得马上过去。
一路上,裴骁详细介绍了她的“亲生父母”的情况,并不厌其烦地跟她强调各种注意事项。
总之就是蛰伏,不能轻举妄动。但是,一旦出手,务必要收拾彻底,杜绝后患。
丰雪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总算到了羊城,港城来人已经等在码头了。
两个保镖模样的人从裴骁手中接过小皮箱,操着一口粤式普通话:“小姐,我们走吧。”
丰雪从裴骁挥了挥手,“叔叔,再见!我走了。”
裴骁沉默点头,大踏步转身离去。
丰雪站了一秒,回头用粤语说道:“我会粤语的,不用迁就我。”
一人说道:“您会说粤语最好不过,小姐,我先去给您买点吃的垫垫肚子,一会儿到了我们就直接去医院。”
丰雪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裴骁早告诉她,她的便宜爸爸现在在医院重症室命悬一线,所以才会着急找回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可她波澜不惊的表情看在保镖眼里就是冷漠。
看来这位流落在外的大小姐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并没有什么孺慕之情呢。
三人各怀心思,沉默地到了医院贵宾病房。门口守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
“小姐,您请进!老爷和大少爷正等着您呢!” 其中一个保镖殷勤打开门。
丰雪抬眼望去,一个浑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男人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面部罩着呼吸机,裹着的纱布有多处透着红色,病床旁边仪器上不断起伏的曲线显示,他还吊着一口气。
他的头部、胸部、四肢都受了不轻的伤,大部分是刀砍的,也有钝器伤,最严重的应该在头部,否则他不会陷入重度昏迷。
怎么会弄得这么惨的?感觉局里找的这家人有点不靠谱呢。
窗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把头深深埋在腿上,像是睡着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走上前压低声音说道:“您是小姐吧?我是家里的管家财叔,老爷几天没有休息了,刚睡着,您先坐一会行吗?”
丰雪点点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凝视着床上的男人,思绪却早已飞了很远很远。
突然,仪器“滴滴滴”急促叫了起来,屋里的人立刻慌忙按铃,片刻,几位医生护士冲了进来,把病床迅速推进了急救室。
花白头发的老爷子也惊醒了,他踉跄着追了几步,又颓然停下,回到了病房。
“小丫头,你就是……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我是你阿爷,齐庚宏,刚才推走的是你的阿爸,齐承远。”
丰雪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姓齐,我姓丰,叫丰雪。”
“你就是我的亲孙女,我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
“我不相信!”
“阿财,你拿文件来给小姐看。” 齐老爷子说道。
丰雪沉默着看完,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
齐老爷子费力地把椅子挪到丰雪身边,语气讨好地说:
“阿爷之前并不知道你的存在。让囡囡你一个人吃尽了苦头,是阿爷的疏忽……一会儿你父亲回来,咱们好好陪他说说话,医生说他……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亲人的陪伴或许可以唤醒他的潜意识……”
丰雪恍然大悟。
老爷子试探着靠近丰雪,她没有躲闪,他于是小心翼翼的把丰雪揽进怀里,像是抱着一个珍贵的瓷器,生怕弄碎了。
“像!太像了,囡囡你和你姑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好孩子,等你阿爸病情稳定了,阿爷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好吗?”老爷子的声音哽咽了。
明知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爷爷,可丰雪还是被这个老人的温情打动了,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齐庚宏一震,心里好像有一处软了塌了决堤了,他顿时老泪纵横。
管家财叔使了一个眼色,屋里几人顿时退的干干净净。
足足一个小时以后,齐承远重新被推了回来,身上又多了几根管子,人还是一动不动。
齐老爷子一见儿子的惨相更是悲从心来。丰雪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到隔壁病房去稍作休息,自己则坐在床边守着,寸步不离。
病房外,四个保镖一左一右全神戒备着。
过了一会儿,财叔给丰雪送来了晚餐,丰雪狼吞虎咽吃完又赶紧回到了病房。
接到任务的时候,就连局里也并不清楚港城这边究竟出了什么事,传信人语焉不详,只说港城危急,急需援助。
她目前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名义上的亲爹,直到他醒来。
可他一旦醒不过来,齐老爷子还会认她这个便宜孙女吗?
到底接头人是齐老爷子还是病床上的这位呢?
自己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就急吼吼地过来,就像被迫入住毛坯房,感觉糟糕透了。
丰雪环顾四周,病房里没有监控,也不知是这个医院条件差,还是这时期那些相对先进的玩意还没来得及面世。再次,过一两年应该有闭路电视监控系统了吧?
上一世,国家九七年收回港城、九九年收回澳城的时候,自己的年岁并不大。
当时,全国上下欢欣鼓舞,纷纷为祖国的强大而自豪,如今身处其中却没料到现在的港城会这么乱!
齐家能请得起保镖和佣人,那家境肯定不错,可堂堂大少爷被人砍成这样,警方也没有立案调查,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她伸出手指,扣住了齐承远的脉搏,他的脉搏极其孱弱,似有若无。
片刻,丝丝玄力悄无声息地顺着经脉在齐承远身体里游走。运转了一个周天之后,她松开了手。
她的判断不错,齐承远身上伤口众多,但最致命的是后脑勺的钝器伤。
她运起玄力清楚地看到,他的后脑勺头盖骨向内凹进去,头骨压迫着周围的神经和血管,形成了血栓,也损伤了部分神经组织。
医生应该是做过手术的,但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人的大脑何其精密,有的地方一旦损伤,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因此,一般医生哪敢随随便便下刀子,有时候,不做不错,自然保守治疗更不容易惹麻烦。
齐承远的身体太虚弱,她也只能稍稍给他渡点玄力,先护住他的心脉,等过一阵他能承受得住了再进行下一步治疗。
总之不管自己的同志是这父子俩中的哪一个,齐承远的命,她必须保住了。
想了想,她不经意地检查了自己身上佩戴的新型武器,随后站起身来,在病房里细细检查,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不时贴着墙壁附耳听听,敲敲有没有空心的,又运气于双眼,用红外线四处查探,连天花板上面的蛇虫鼠蚁都被她凌厉的气势吓得立刻退避三舍。
没有发现异样,她的心里才镇定下来,打算先进空间打个盹。
这时候,外面有四个保镖在守夜,就算有人想暗算他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来。
等到两点至三点左右,人体感到最疲倦的时候,她再出来好好守着,先把今晚对付过去再说。
连着两天两夜的赶路,丰雪也是累极了。她把手枕到床沿上,一趴下就睡着了。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然后听到一个女人和保镖在说话。
她一个激灵,瞌睡顿时去了大半,但她仍然保持着睡眠的姿势不动。
一股冷风从门外吹来,门开了,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