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二爷其实今天找胡涵就是要说立遗嘱的事情。
老头现在虽说不上多有钱,但古玩字画真是攒了不少,外加上还有个三进的大宅子。所以心里老是不踏实。索性就都准备留给胡涵了。
“您那边不是还有几个侄子外甥什么的吗?您要是都留给我了,他们还不得找我拼命啊?”胡涵觉得自己不能占二爷的便宜。
“你可拉倒吧,就那几块料,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我要是把古玩和院子留给他们,估计没几天就得让他们都得给我败光了。”
胡涵觉得这也是,关二爷攒了半辈子的古玩,放到识货的手里,那就是无价之宝。放在了一般人手里,估计没几天就都给卖掉换钱了。
其实收藏这种玩意儿也有其极限。比如一个人生前特别喜欢某类东西,但他的儿孙可不一定喜欢,甚至都不知道那些收藏品的价值。
崽卖爷田不心疼,这是一种普遍现象。不过一般人也控制不了。自己个儿都驾鹤西游了,谁还管得了身后事啊?
“要不这么着,虽说您不待见他们,但好歹也是沾亲带故。您直接把好处都给我一个外人也不合适。”胡涵准备把话儿往活里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落难的时候,这帮孙子每一个人拿正眼瞅我,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现在我缓过来了,他们来劲了?”二爷说得很坚决,看来他这些亲戚也都是嫌贫爱富的主儿。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您找个律师,咱们立个字据。您的这些个收藏和宅子按现在的市价转给我。我掏钱收下来,您再把钱给您家这帮亲戚一分。这不就得了吗?”胡涵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这也是个办法,不过按市价太贵了,我顶多按市价的一半收,没必要让你拿这么多钱去喂那帮白眼儿狼。”二爷越看胡涵越喜欢,这孩子办事够熨帖。
“一半不好吧?我这不是占您老便宜吗?”胡涵回忆起二爷手里那些东西,西施珍宝可不止百十件,还有那个大宅子,再过十几年可值了老钱了。现在这些东西不过也就是能值个几百个w而已,再打个对折就太亏了。
不过,古玩和四合院这种东西现在除了胡涵,大部分人都无法估量其升值潜力。现在他要是说以后这些值多少多少钱,估计也会被人认为是吹牛壁。
“您要是诚心想转给我,最低8折,咱可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得让人戳脊梁骨了。”胡涵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小贼,你这是瞧不起你二爷呢?8折?那跟原价有什么区别啊?说出去人还不得说我老不死的占你小辈儿便宜?”二爷也是寸土不让。
“您总得讲理吧?凡事也得为我考虑考虑不是?”
“我跟我大孙子讲什么理啊?小辈儿就该听话,别老跟我矫情!”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这爷儿俩侃价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想自己多占便宜,别人多吃亏。这一老一小却都是想让对方多占便宜,自己多吃亏。
经过了一番唇枪舌剑的友好交流之后,双方最终按市价的七折成交。不过让利的胡涵也提出了附加条件。那就是,二爷活一天,他就养着二爷一天。另外,古玩和房产他都不动,继续由二爷保留。什么时候二爷不在了,再传到他的手里。
第二天,爷俩找了个律师把这份遗嘱给定好了。找来的律师也算开了眼,他心说,如果这社会上都像这爷儿俩一样,那估计律师就都得失业了。
随后,二爷打电话把他家那些个亲戚都找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把胡涵给的几百万拍了出来。
这年头,有几个人见过这么多钱啊?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
“这些钱是我卖了古玩和宅子得来的。我岁数大了,说不定哪天就睡过去了。这些钱你们一家一百万,以后也就别来烦我了。认可的今天签字画押拿钱走人,不认可的对不起,一分钱没有。”
要说二爷这人豪气了一辈子,可他这帮子亲戚却没几个能拿得上台面的。
除了开始看在钱的面子上捧了老爷子几句以外,接下来这几家居然当面就撕吧上了。
原因无非就是,谁家该拿多少,我家对老爷子更好,凭什么他家和我家拿得一样多之类的。
二爷被这帮人气得直哆嗦,现在他更加笃定胡涵才更像他的亲人了。
最后,这几位看老爷子快翻脸了才叽叽歪歪地停了下来,签字画押拿钱滚蛋了。二爷也做得绝,和各家约定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二爷得了安心,胡涵得了便宜,众亲戚发了笔横财。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至于以后他们会不会后悔当初得一百万太少了,那就不是二爷和胡涵该操心的事儿了。这份他们签字画押的文件是经过法律公证的,双方自愿,且不可更改,别说反悔了,就连动念头的机会也都给他们从根儿里掐断了。
“你小子准备以后拿这些古玩干点儿什么啊?”二爷一边吧嗒着眼袋锅子,一边斜着眼儿看着胡涵。这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试试胡涵的心性。
“我以后就开一个私人博物馆,用您老的名字命名。把咱爷儿俩这些年捡漏收的东西都摆里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也显摆显摆,别老自己搁家里闷着。”胡涵想起了后世的很多名流,都是用这种方式来扬名立万的。
“臭显摆,要是你以后缺钱了怎么办啊?是不是也得开卖啊?”二爷看来还是有点儿舍不得。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的,其实没说错,人越老有些执念就会越深,表面上显得不通人情。
“您放心,我不会缺钱的。如果真缺钱了,我也是先卖我自己的。您那些宝贝我都留着下崽儿。”胡涵也开始没正形了。
“呸,等我踹腿儿了,我也管不着了。人死如灯熄,一了百了,不操这份儿闲心了。”二爷又嘬了一口胡涵孝敬给他的那把羊脂玉嘴儿的烟袋锅子,然后把烟慢慢地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这篇儿算是就这么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