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云向来不觉得自己可怜，不理解和不甘心占据他的大部分人生。
但柯昔好像是最平和的那一部分的出现改变了他一成不变的轨迹，不理解开始理解，不甘心开始放下，柯昔制造了他与以往无法重合、完全不一样的第三部分。
老实说，比起自己，他觉得柯昔要可怜得多。
但这可不能说。
趁绿灯没有亮起来前，他侧头在男生的脸上亲了一口。
“嗯。”他对柯昔脸皮厚得很，“那你多可怜可怜我。”
“我还不够可怜你啊聂行云？”
柯昔不习惯他这样，睁眼看了下，害怕自己脸颊发烫被发现。
他笑了一下道：“不可怜你我不可能让你找到，今晚也不可能陪你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
聂家确实是个净来气的地方。
聂行云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用餐结束，都没有讲过太多的话。
诚然聂行云本就话少，但这是在柯昔面前，比不得寻常。
柯昔身在其中不知其中变化，以为聂行云只是在聂家应付来去应付累了。
直到被抱着入睡时，聂行云才突然说了句抱歉。
柯昔转过身问他怎么了。
“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聂行云说。
柯昔：“可你有要做的事情。”
聂行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把自己埋进了柯昔的怀里：“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我第一次有爱人，也应该只会有这一个，所以很多东西都不会，都要学。”他说，“我可能会让你伤心，但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不会让那样的原因出现第二次。”
他搂着柯昔的腰，收紧，人在怀里使劲蹭了蹭，小男朋友身上的味道很香，也很具有安定感。
柯昔还没有说什么，聂行云又开口道：“嗯，我还是尽量不让你伤心。”
男人靠得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了靠近柯昔心脏的地方。
“阿星，宝宝，我想你多依赖我一点。”
柯昔被这一声宝宝叫得也发烫。
柯昔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搬回了聂行云家。
早些时候聂行云问他要怎么过生日，柯昔愣了愣说不知道。
除了小时候柯铭奕和昔夏枝在的时候，他就没有过过生日，就算有跟奶奶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也是他照顾奶奶更多。
没有亲人在身边，那后来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所以柯昔挠挠头，说算了吧，他觉得自己会尴尬，会让大家冷场。
但聂行云不让，说那就让大家来一起吃顿饭，不用社交，就只是认识的人一起吃个饭。
柯昔头一次没有赢过聂行云，最后答应了。
吃个饭本就不是大问题，就算聂行云不说，他也会叫上刘名他们一起吃顿饭。
但是最后就连聂尘尘一家和柯下下都来了，也不知道聂行云是怎么联系上柯下下的。
“之前买画的时候加了联系方式，你忘了？”聂行云说，“你也在现场的。”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柯昔哪里还记得。
说起柯下下，柯昔挂在她那里的画卖出去了不少，连带着柯昔的名字都有了些人气。
前些日子柯昔把毕业设计那幅画送到了学校去，校方说是画完的可以提前送去布展，结果不知谁粗心大意，让人看到了那幅画的真面目，直言要买下来。
那人似乎是很喜欢他的风格，开头提了个吓人的价格，吓得管理展会的学生跟柯昔说起话来都支支吾吾的。
“两百万！柯昔，那人说要花两百万买你的那幅画！”刘名那会就在柯昔旁边，都给听不会了，惊讶得给柯昔重复了一遍。
但那幅画肯定不值两百万，柯昔也没打算卖。
让负责布展的学生又跑回去帮忙拒绝人家。
柯下下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两百万，对生活“抠抠搜搜”的柯昔来说能生活很久了，就算他跟聂行云吵架了，也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所以你干嘛拒绝啊？”柯下下趁着柯昔喂猫，跑过来悄悄跟他打听，“哥你那么抠搜，两百万都够吃到地老天荒了吧。”
柯昔：……
他对天发誓，他对自己绝对不算抠搜的。
特别是衣服之类，确实没有柯下下他们的贵，但也绝不是过分的便宜货，他对自己的生活用品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他沉默了两秒，先反驳了柯下下提出的这一点：“那只是对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来说抠搜，对普通人来说，我已经活得够大手大脚了。”
柯下下便小声嘟囔，那干嘛不卖，能大手大脚很久呢！
也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不想卖，”柯昔说，“我早已经答应送给你嫂子了。”
柯下下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嘁。”
不齿她哥的恋爱行为。
“在说什么？”
柯昔一听声音就站了起来：“没说什么。”
他问：“怎么过来了？”
他认识的这些人聂行云也都认识，聂韵哲夫妻俩也是认识刘名他们那群小孩的，所以有的没的就聊了很久。
聂行云看了一眼还蹲在地上的柯下下和春卷，“嗯”了一声后对柯昔说：“可以吃饭了”
柯昔伸手将柯下下拉起来，又看看聂行云的脸色，很是寻常。
应该没有听见那句嫂子什么的吧，柯昔想。
聂韵哲他们都带了礼物，大概是因为聂行云交代过，都不算很贵重，就连聂尘尘都送了他一个用扭扭棒折的星星。
聂尘尘大概是害羞，怕柯昔不肯收，递给柯昔的时候都不敢说话。
柯昔一收下他就一口气把兜里的星星都倒了出来，七扭八歪的什么造型的星星都有， 发夹有，头绳也有，甚至直接上手要给柯昔夹上。
盛情难却，柯昔还是让小孩为自己戴上了发卡，上头粘着一颗非常不标准的星。
桑晴看着心情大好，还给聂尘尘拍了视频。
“这可是他自己折的。”桑晴说，“听说你要过生日，特地跑去问行云你喜欢什么，回来就问我怎么摘星星。”
言毕，她小小声地给柯昔告自家孩子的状：“最开始那个是尘尘做得最成功的一个了。”
怪不得从兜里掏出来的都奇形怪状，柯昔被小孩搞得心软，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