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柯昔逃了课跟聂行云去他亲爹的作品展。
他也算说到做到,跟聂行云说了要逃课,也懒得让聂行云为他“走后门”请假,他们学校的请假手续麻烦得要死。
反正是公开课的大课,柯昔平时也爱翘掉去画画,所以让彭昶和江眠辛替他喊到,他说走就走了。
聂行云开车提前在校门口等着柯昔,柯昔到时他已经握着手机面无表情地摁着手机通了5关消消乐,一开车门柯昔便听到了小鸡仔们unbelievable的音效。
“……”
聂行云,一款表面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私下握着手机unbelievable的,很炸裂的人设。
看见柯昔,聂行云利索锁了屏:“来了。”
“嗯。”柯昔还在缓冲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阿星。”
别说,这样的反差柯昔觉得聂行云还挺可爱。
“阿星?”
这样看来也没多呆板啊?起码会玩消消乐活络脑神经。
柯昔再想内心多想两句时,身前突然一热,然后“嗒”的一声,他的安全扣系上了。
聂行云不知道柯昔在想什么,只知道他喊了几声柯昔都没听见,只好凑过来给自己上手给柯昔把安全带系好。
柯昔回过神时聂行云正好往回撤,刚还在想聂行云可爱的他受不了这种刺激。
本来聂行云的脸就是人类上等水平线的,人们总是说一张好看的脸看久了也会变得平庸,可聂行云靠近柯昔时总是带来温暖,以至于柯昔愈发觉得聂行云的脸无可挑剔。
别说柯昔肤浅,他毕竟是美术生,当然在乎人的样貌与五官。
只是对于聂行云,柯昔的态度已经从客观变为主观了。
“谢谢。”
柯昔道谢,小小声地,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听到。
他亲爹的工作室开这个作品展应该也没有想捞钱,毕竟地点挺市中心的,还开在工作日的工作时间,哪户好人家能有这闲空来看展买画儿啊,这要是柯铭奕在办,他都觉得柯铭奕冤大头。
柯昔进了门脸上的表情就更淡然了,脸上的表情和聂行云问他要不要来的那一天完全不同。
没有期待,聂行云想,柯昔似乎真就来这里看一看而已。
展馆上的作品是一系列一系列放着的,春夏秋冬,衣食住行,很贴近人的生活,颜色上得也很特别,但每一张都很吸人眼球,每一张都令人好奇。
“看得懂吗?聂老师。”
看聂行云逛了一周,最后呆站一幅画前,柯昔问道。
聂行云自然是看不懂的,只能凭直觉感知一些情绪,或者凭主观的审美判断他们好不好看。
木名的系列出了很多,作品展上仅仅展示了五个,聂行云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这或许是一位受欢迎的艺术的。
“说实话,不太懂。”聂行云说,“这幅画是想表达愉快之意还是难过之意?”
柯昔听他真的有疑惑,这会儿才真的走到聂行云身边来去观察那幅画,只是一抬头,他就浑身一滞。
那幅画就是这次作品展的主题:「蓝色的向日葵」。
顾名思义,它的内容就是一朵蓝色的向日葵。
这是一幅有违常理的画,就像聂行云纠结的那样,它的用色是蓝色,蓝色是悲伤的基调,用其为主色调的作品多是忧郁的,但向日葵又是一种非常积极向上的植物,与这个颜色的寓意基调非常冲突。
这幅画被放在名为「家」的系列里,这个系列的话多是人的身体部位,比如说眼睛、手部、唇部,聂行云大概知道,木名在刻画自己的爱人。
但偏偏「蓝色的向日葵」就被放在这一系列里,在一众身体部分中脱颖而出。
这幅画是今天唯一的卖品,挂在这个展位的最中心。
“聂行云。”
良久,柯昔突然唤聂行云的名字,他的视线离不开那幅画,也没有向聂行云讲那幅画的寓意。
聂行云看向他的时候,他眼里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泪水。展馆里是有空调的,但他鼻头微红,长发扩在耳边,睫毛长长地,缓慢地在眨着。
柯昔看起来就快要碎掉了,聂行云想。
“嗯?”聂行云只用鼻腔发出了一声疑问,意思是问他怎么了。
“你能帮我买下那幅画吗?”柯昔倏然转身对着聂行云,眼睛真的红完了,泪水也不受控,划过柯昔的两颊,他的声音哽咽着有些着急,有些不知所措。
“我以后会把钱还给你的。”他说,“或者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我做什么都行。”
柯昔需要那幅画。
但是他没有足够的钱。
其实这幅画的标价并不高,因为大多数人看到这幅画都不会觉得是艺术品,反而像艺术家敷衍世人的画作,所以它的标价仅仅只有两百万。
可柯昔已经不是从前待在柯铭奕身边的柯昔了,不说两百万,两万他都出不起。
昔春玉还给他的那张卡他尚未解冻,也不说他想不想解冻,卡都是被吞得只剩一百万左右了再冻上还他的。
他完全买不起。
但他知道聂行云可以,如果他有能力,他也不想向聂行云开口。
聂行云与他无亲无故,就是再亲近的人,借两百万都是件大事,聂行云要是拒绝他也是合情合理。
“可以。”
聂行云却答应得很爽快。
本来只是忍着任由眼泪往下流的柯昔再也忍不住,张嘴哭出了声。
聂行云这一回没有任何犹豫,踏一步向前,把哭得太脆弱的人搂进了怀里。
他无法看这样的柯昔,他知道这是很重要物件,毕竟柯昔讲自己与死亡相近的故事时都没有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