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怕邻居看到,左右看看,不远处树下有个长椅,倒没什么行人经过,小云就把马大妈引了过去。
好一会儿,马大妈才止住哭声。
原来,小云离开的那天上午,宋耀亭给小丽和马大妈分别买来早饭,让她们吃了以后,等到上班的时间,护士给马大妈输上液,宋耀亭就给小丽办了出院。
他想把小丽娘俩送回家,在家里把她们安顿好以后,去饭店买了月子餐和两个人的午饭,快到中午的时候,约莫着时间马大妈的液也输完了,他就又去了医院,把出院手续办好,等着液一拔就把马大妈也接回了家。
其实马大妈知道她的身体没有大毛病,只是那天三个人闯进家里,她受到了惊吓,多少轻微有一点脑震荡,输了液,休息了一天以后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
可她听说了宋耀亭的事以后,再次受到了惊吓,加上气愤和对巨额借款的忧愁,她又添了心病。
回来以后,马大妈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饭,看了一眼小丽和孩子回到她的卧室去休息,直到傍晚,宋大爷带着宋玉浩回来,她才从屋里出来。
马大妈在医院的时候看了孙女一次,进家后又只看了一眼孩子,什么也不管就回屋了,小丽觉得马大妈是嫌弃她生了个女儿,所以故意冷落她们,就吊着脸子和宋耀亭生气:你妈这也太过分了,我怀胎十月终于生下了孩子,她却拉着个脸,一个笑模样都不给她,前面不是有一个孙子了吗?难道我生个女孩她就给我脸子看?
宋耀亭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赶紧宽慰小丽,说:“小丽,是你想多了,我妈咋能不喜欢咱们的闺女呢?她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多好多圆满哪,她这不是刚刚出院吗,身体还没有恢复,不太舒服嘛,过两天就好了。你说你怀着孕的时候情绪不稳定,这孩子都生出来了,你怎么还没事找事呢?再说了,我在家伺候你还不够?”
小丽听宋耀亭这么说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看着婆婆那张脸,觉得心里不舒服,感觉婆婆心里有事。
宋玉浩的鼻子很灵,一进门就闻到了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串着各个房间去找,最后在他妈的屋里发现多了一个小孩,宋玉浩已经上初一了,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似的,高兴地跑过去看婴儿床上的小婴儿。
宋玉浩问他妈,“它是个小女孩还是个小男孩?”
小丽笑着说:“是个小妹妹!”
宋玉浩笑得眼都看不见了,说:“太好了,我就喜欢妹妹。”说着就要伸手去抱。
小丽赶紧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说:“你给她放下,别动,她太软了,你还抱不了,等过些日子,她硬实硬实你再抱!”
宋玉浩悻悻地把他的手从孩子身下抽出来,看着那白净净的小脸,就伸着嘴,要去亲。
小丽说:“你别动她,你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不少细菌,去洗洗去。”
宋玉浩无可奈何地出去了。
马大妈看着这一幕,百感交集,多好的一家人哪,怎么就弄成这样呢!
她没有心情做饭,当天晚上点的外卖。吃完饭以后,马大妈过去帮着看了会儿孩子,把换下来的尿不湿收拾出来扔了,又把小丽换的衣服拿出来洗干净晾上,快十点才回了自己的屋里。
等小丽和宋玉浩娘仨睡着以后,宋耀亭悄悄地溜进了他父母的房间。
此时,宋大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沉浸在又得一宝贝孙女的幸福之中。不过他也看出老伴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以为是小丽给她气受了,正好宋耀亭进来,宋大爷就说:“耀亭,你又添了一个闺女,是咱们家的喜事,以后你妈又要受累了,你和小丽可得知道感恩啊!”
宋耀亭赶忙说:“是,那自然是,我们肯定会知恩图报的,将来你们老了,我们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马大妈听到这儿,知道宋耀亭进来肯定是为了还贷款的事儿,现在又听他在这儿扯什么孝顺、感恩,满肚子的火气爆发了:“放你妈的狗屁!”
一句骂吓到了宋耀亭,也让宋大爷坠入了迷雾。
宋大爷还开玩笑呢,“老伴儿你刚才偷偷吃枪药了?”
马大妈看看还蒙在鼓里的老头,“我吃的是炸药。你让他自己说,他干了什么事?”
宋大爷说:“小点声,别把他们吵醒了。”又对着宋耀亭说,“你说吧,到底怎么了?”
宋耀亭本来就是要说的,虽然知道说了会天崩地裂,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刚刚听完,宋大爷突然双手捂着胸口,张着嘴巴猛烈的喘气,可还是觉得气息不够,马大妈一看知道老爷子心脏病犯了,赶紧把他放倒在床上,宋耀亭也过来抱着宋大爷,他感到宋大爷身上顷刻间被汗湿透了。
宋大爷以前也犯过心脏病,所以常备着速效救心丸,马大妈到处找药,越急心里越乱,越是找不到。
好一会儿,突然她眼前一亮,下床打开床头柜,摸出一瓶救心丸,哆哆嗦嗦地倒出几粒看了看,然后又倒出几粒,一把塞进了宋大爷的嘴里,宋大爷终于缓了过来,打了一声“嗨”声。
宋大爷看了一眼抱着他的宋耀亭,想挣脱,可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好半天,宋大爷才说出一句,“你这个逆子,这不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吗?103万块钱,我到哪儿去找?”
宋耀亭这次亲眼看到他爸犯了病,也吓坏了,赶紧跪在床前对宋大爷说,“爸,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赌了,你消消气儿,现在事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敢跟我媳妇说,如果这钱实在还不上,那我……”
宋大爷气得哆里哆嗦,拿起床头一个杯子就要扔过去,可是一想,孙子、孙女和小丽都睡了,又怕惊动他们,这时马大妈伸手把杯子抢了过去,放下,骂道:“你这个天杀的,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呀,我们老两口这么些年苦心经营的家,眼看着就被你毁了,把我们俩骨头渣子都卖了,你看看值不值103万。”
宋耀亭此时也落了泪,“爸、妈,你们别生气了,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平,你们别气坏了身子。等债主找上门来,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名下没有房子,也没有存款,我明天拿上结婚证,偷偷去把婚离了,到时候就请爸妈帮我照看一下两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