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的时候,小辈们都没有说话,韩静妮拿着个手机在一边摆弄,她对这些毫不感兴趣。
二房和三房的闺女们都知道,她们将来都能住上楼房,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只有李红英有点儿不太高兴。
沈巧玉问李红英,“红英,你们家能分几套楼?”
李红英说:
“我在家里的地位,你们还不知道?我们家自从刚开始量房子起,就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事,都是每次我来了,他们说我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来的。我爸妈住的那个房子不是五间的吗?加上院子里的厢房还有那个猪圈,一共可以分350平米,我妈的意思是换三个楼房,她一套,我哥一套,我弟一套。”
沈巧玉撇撇嘴说:
“你妈这个人就是想不开,350平米分三套,一个100多平米,要那么大干啥?她要四套不行吗?哪怕是要三个大点的,要一个小点的也行啊?”
桑秀兰也说,
“大嫂就是这样,重男轻女都到骨子里去了,什么都想给儿子霸着,她分三套,将来她住下来的那套怎么办?她想过吗?”
沈巧玉扭脸问李红英,
“你妈说她住下来的那个最后给谁了吗?”
“没有,她就是有打算也不会跟我说,反正她肯定不会给我。”
这时候小梅也说,
“大妈也真是,如果给红英姐一套,哪怕小点的六七十平米也行呀,这样一来说出去多好听啊:三个子女每人一套楼房,红英姐在婆家也有面子,姐夫也高兴,以后红英姐惦记大伯大妈,时不时给买点啥,姐夫也没啥说的!”
小丽也说,
“就是,如果给红英姐一套,李刚哥和李强一人一套,这样大家都是一样的,老了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给他们养老,大妈住的那个楼房,兄弟姐妹三个分,如果一个人养老,那就谁养给谁,多好!”
看着红英一直低着头,有些尴尬,姐夫宋耀亭说小丽: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人还能都一样啊,大妈可能有她自己的想法呢,说不定大妈想把她那套住下来给红英姐呢!”
众人也都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伤害李红英,大家就都住了嘴,转移了话题。
第二天一家人风风光光把老李头送到了村东坟地里,与老李婆子合葬在一起。
按他们村的风俗,埋完死人后,亲戚朋友都要回到出殡的那个院子,回家前从院里哭着往外走,老人们说,要不然这个院里以后生的孩子会出哑巴。
约定俗成的规矩,大家都自然遵守。
埋完老李头以后,亲戚们都回到了李怀国的家里。
这时,院子里的灵棚已经拆除完毕,吹鼓手也都各自回家了,村里人帮着把院子收拾停当,也都拿了块点心吃着走了。
村里主事的大操叫着李怀国、李怀玉和桑秀兰到屋里把今天一天的收支情况跟大家做下交代,小辈儿们都聚在门口听。
算完账,李怀国和李怀玉挽留大操晚上吃个饭,大操说晚上还有事,今天就不吃了,于是几个人约定改日再请。大操们就都离开了,屋里只剩下了这一家人。
桑秀兰和付艳红打过那架以后基本没有往来,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刚刚经历了发送老公公这件事,大家谁也不提这个,那篇儿就算翻过去了。
老李头那辈儿的表兄弟和一些路远的亲戚就都纷纷告辞走了,顿时院儿里又响起了哭声,家里人也不允许送,大家就看着亲戚们出了院子。
这时候,付艳红从门外挤了进去,找了个板凳坐下,对着坐在炕上的李怀国、李怀玉和站在旁边的桑秀兰说,
“外人都走了,咱们说说咱们家的事吧。”
桑秀兰不知道咱们家还有啥事儿,一言没发,在这听着。
沈巧玉也从门外伸进来脖子。
付艳红说,
“老爷子没咋有病就这么走了,刚才大操也把钱都算了,发丧的花费全清了,除去收礼的钱,一家摊了六千五,可是老爷子自己的钱有没有,有多少也应该查查吧,这个钱找出来是不是也分一分,还有老爷子留下的三间房,将来也是会换成楼的,这个楼怎么分,是不是也该说说了?”
众人一想,付艳红说的也对,趁着人齐就一起把这件事办了。
李怀国吩咐李刚和宋爱莲操持做晚饭,让没有走的亲戚吃了饭住下,然后他带着李怀玉、桑秀兰去老李头屋里找他的存款。
五个姑娘一看这个情况就都不留下吃饭了,各自回各自的家了。
李老头那两间房可以换一套100多平米的楼房,他有自己的打算。
老婆子在世时对两个女儿不公平,姐妹俩结婚前一直为家里干活,直到三个弟弟都结婚了才让她们找婆家,以至于两个女儿都很记恨她,出门子后很少登门,大闺女李秀花更是有时几年都不回来。
李婆子死了以后好多年,老李头年岁大了,越来越想念闺女们,有一年他分别去了一趟两个闺女家,看到老父亲沧桑的面孔,两个闺女心疼老父亲,每年都回来几次看他,给他拆洗拆洗棉被、褥子,给他做几身衣服,做两双鞋,做几顿好吃的……
儿子们都要住楼房了,自己一个老头子也能住上在屋里上厕所的楼房,一辈子也就知足了,他想等那个楼房分下来自己先住,等他死了就把楼房卖了钱给两个女儿分了。
这个话他只对二闺女说过,可是他病的很突然,还没来得及跟儿子们说,就死了。刚才老李头的二闺女李秀竹,也听到付艳红说楼房怎么分配的话题了,但是她没说话。
老李头那天犯病被直接送去医院后,他的房门就锁上了,出殡用的寿衣什么的也都是买的新的,所以这里就一直没有开过门。
李怀国拿钥匙打开门,几个人进去,外屋收拾的干干净净,农具顺着墙角戳得整整齐齐,柴草也收拾的利利索索。
推开西屋门,这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屋里很黑,李怀国打开灯,一下子就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