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澄光占据沧州的时候,六界提了一年之久的心,终于死了。
妬凰的来信被时予压在桌上,议事堂里,八大家、红袖、蛮垣、挽澜、毕拂及其心腹,通通集聚于此。
谁的脸色都不轻松,沉重的气息积压在每个人脸上。
这个澄光太能藏了!
他们苦苦追寻这么久,对于他的行踪一直都是无从得知。
“这何尝不是一个好消息,起码他现身了,我们至少知道如今的状况,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时予倒是没其他人那样凝重,但心里还是担忧着。
沧州的沦陷,毫无迹象,如此突然,足以看见澄光的强大与心狠手辣。
只怕在此之前,还有其他零散的地方遭遇同样的毒手,再者,接下来的状况只会更乱。
“一切照旧,训练强度继续加大,这沧州,有必要去走一趟。”
这时容不尘发话,回看了眼时予,她给了容不尘同意的眼神。
“好。”
毕拂站起来,沉着脸,第一个应下容不尘的安排。
沧州城门紧闭,厚重的死气盘旋在城镇上空,这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感觉不到一点人气,容不尘和时予的眼神更加幽暗。
“各自小心为上。”
低声嘱咐一句,容不尘在前打头,时予落后几步,做殿后的准备。
进入城内,眼前的情况远比他们猜想得严重。
整座城并非没有人,可要是把他们称之为“人”,这也是不恰当的。
街道脏乱,行动缓慢,脸色发青,灵魂受损的沧州人民,现在已经被活生生炼化成了傀儡!
“这是!”
挽澜瞪大眼睛,声音尽是颤抖。
“傀儡!”
时予沉着脸,紧绷的手指,指尖泛白。
澄光的傀儡术又大有突破!
他们几人一踏进城,那些“活物”便如看见肉的野狗,动作统一朝他们涌来。
好在动作迟钝,还未近身就被拿下。
只是打斗的动静过大,激起更多的傀儡朝这边靠近。
尽管他们几个修为不低,但考虑到这些百姓并未完全被抽离魂魄,还有救治的可能,他们也就没有下死手。
傀儡不怕疼,打倒了又爬起来,如此反复,他们几个精力又是有限的。
咬着牙劈开包围着自己的一群傀儡,时予深吸一口气。
这次的算计,澄光倒是聪明了一把,懂得利用这些人的命来牵制他们了。
一直如此,天色渐黑,他们几个背靠着背,被围得死死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挽澜抹了把脸上的汗渍,皱着眉喊。
心如巨石,止不住往下沉。
她也一时想不出个解决办法来!
正当包围圈越来越小,他们施展术法的空间逐渐缩小时,一声清脆的女声,如利刃劈开一筹莫展的局势。
“屏住呼吸,都别动!”
尚且来不及看清楚来者模样,只见铺天盖地的金粉兜头撒下,这下时予几个紧忙闭着眼,屏住呼吸,以免吸入金粉。
耳边一瞬间陷入死寂,悄悄睁开一条缝,那些傀儡竟然都停止攻击的动作,迷茫地四处寻找着。
时予低头,看着落了一身金粉的身体,立即明白过来,试探着伸手晃了晃,离得近的傀儡恍若不觉,与她擦肩而过。
傀儡看不见染上金粉的他们!
明白过来的众人,这才松懈身子,纷纷将目光看向洒金粉的姑娘。
一只小狐狸精。
伸着根手指放到唇边,示意他们几个不要说话,那姑娘掂了掂手里的铁球,蓄力扔了出去。
咚——
听见声音的傀儡,立即转身扑向铁球方向。
姑娘领着时予几个往相反的地方走,几次东拐西拐后,前后查看一番,他们就来到一处后院。
这里佛光微弱,佛气轻微,但聊胜于无,是能驱散那些傀儡。
想来那些金粉就是出自这里了。
“你们几个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就这样闯进去,一点儿准备也没做,是赶着来送死吗?”
那姑娘没好气,转身走出后院。
来到一处恢宏的佛像面前,那姑娘爬上佛像,拔下头上簪子,慢慢刮起金粉,用布袋子仔细收集。
“你不怕佛光?”
时予摸了下佛像的脚,看着指间的金粉,笑了。
“当然不怕!”
姑娘默默翻了个白眼,看见她的动作,气得跳下地跑过去制止时予。
“这里不能动,要动去上面!”
“为什么?”
挽澜见不得她推时予,立马跑过去站在时予面前。
“佛脚落地,可感百姓之苦,通百姓之情,乃是聚佛气的关键。”
时予绕开挽澜,仰头望着面前的佛像,挽澜听完她的话,也看了过去,果然看见这一尊佛的不同之处。
按理说,供奉神佛要高供,而他们眼前的这一尊,则是直接落地,远远看去就像是这佛席地而坐一样。
“你懂的还不少嘛!”
姑娘擦了擦佛脚,这时才正眼看时予。
“我叫采灵,一只佛前修炼的狐狸精。”
“时予。”
“容不尘。”
“我叫挽澜!”
“红袖。”
简短介绍一番,采灵颇有兴趣瞅了好几眼容不尘。
“你就是魔尊!”
“原来你长这样啊!”
“你们来这不会是为调查沧州一事而来的吧?”
“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挽澜眼睛一亮,接下采灵的话。
被他打断,小狐狸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我可告诉你们,查不出来的,那王八蛋离开前就已经埋下一个死阵,怕等的就是你们了。
赶紧离开吧,这个阵法我拖不了多久,到时候怕是除了他,你们其余的,可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指了指容不尘,采灵撇嘴。
“什么!”挽澜大惊。
“你懂阵法?”而时予则是关心她居然会动列阵之术!
采灵点点头,继续刮起金粉。
“略懂一二,沧州的死阵,就是死阵,暗黑得很,一旦启动,到时候方圆百里的活物将无一幸免。”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时予又问。
采灵的手一顿,随即擦了擦簪子,反手别回了发髻。
“我等人。”
她鼓着气望向寺庙之外的远山。
“他是修仙者,沧州如今这般状况,我赌他会来。”
修仙之人不会对人间惨案袖手旁观。
时予微微颔首,知道了她出手控制死阵的缘由。
“此地危险,你就确定他会来?”
采灵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我也没办法了,等了他那么久,我也只能赌了。”
眼睛氤氲水汽,姑娘声音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