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白绫,信鹤远去,时予低头,这才发觉手腕的不对劲。
千丝引呢?
不信邪地晃动几圈,施法几次也没有见到现身的千丝引。
心凉了半截,她用来连接容不尘的千丝引没了!
“辰荣,你家主子去哪儿了?”
自打她醒来,身旁便无容不尘的踪迹,只留下辰荣陪伴。
若这事放在其他人身上,时予并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对,但容不尘不一样。
辰荣陪伴在他身边已有万年,他们并肩作战,可以说辰荣并非容不尘的宠物,而是家人。
自从雪山一战,辰荣替容不尘接住一雷击之后,他便让其休养生息,命令木老定期去检查辰荣身体。
他对辰荣的在意,有目共睹。
而现在,虞山归来,辰荣拖延饕餮,身上也有各种各样的伤口,可容不尘并未同以往一样让它去休息。
辰荣留在昆仑,是为了她,这一点,时予很清楚。
翱翔在天际,穿梭在云层之间,对于时予的问题,辰荣甩甩头,加快速度往前冲。
容不尘去哪里了?
摸索着空荡荡的手腕,时予垂着眼睛,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
那千丝引耗费她好些精力,连续熬了几个大夜,这才从众多引路蝶中炼化而成。
不是不可以再重新炼一根,只是这往后,她都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了。
罢了,罢了,大不了到时候抽空得了,这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
而此时的容不尘,独自来到荒芜神域已有三日。
虽说神域破败万年之久,但残留的神力和能量依然弥漫在空气中。
这股神秘的力量,是远古诸神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静静地守护着这片被遗忘的土地。
这是六界照常运转的最后保障,要是哪日这神力消失,那这天下也将从此黑暗。
但若是新神诞生,这神力又将是一把利刃。
在这片神域的深处,有一个孤独的身影,黑色的,落寞的背影。
那是容不尘,他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三日。
此刻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手中的工具在他的巧手下飞舞,细碎的粉尘到处飞扬。
柔滑的红丝绸丝带,金色的云铁材质,流畅狭长的眼型,十分灵动妩媚,栩栩如生得就像一只小狐狸的眼睛。
他仔细地挑选着每一种材料,用心地雕琢着每一个细节。
容不尘知道,这个眼罩对于时予来说至关重要。
引入的几缕神力,不仅能够保护她受伤的左眼,还能在危难之际,好生保护这傻姑娘。
因此,他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手指翻飞,一点一点雕刻打磨后,眼罩终于逐渐成型。
淡淡的神力波动,精美的云铁之上点缀着南海仓虚海底深处的老珠,美丽不失俏皮灵动。
抚摸着完工的眼罩,容不尘神色并未轻松。
他对时予的愧疚,仅仅一副眼罩,如何能弥补,只是,有所得必有所失,这天下,总要人身先士卒。
闭上眼,呼吸沉重,他多希望那个以身作则的人,是他,而非她。
万年前如此,万年后亦是如此,不论是阿莲还是时予,他都要辜负。
有时候容不尘很想问问这苍天,既然让他不死不灭,为何这天下重任不能由他来承担,而是要一次次牺牲无辜的其他人!
“何为天道,天道何在啊?”
站在一片寂寥中,攥紧手里的眼罩,容不尘低声询问着,周围寂静无声,没有答案。
南天门外,时予停下,抬头仰望这威武的南天门,她扯唇一笑。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她倒是能光明正大从这里进去了。
门口天兵上下打量一番,见其身怀仙气,但又从未在仙界见过此人,是以一时无法下结论。
于是在时予上前,二位守门将立即阻拦,厉声呵斥:
“来者为谁?”
懒懒掀开眼皮,心底暗骂一声宙仙这个老东西不要脸。
双方合作,他居然没公开她的身份,呵呵,这怕是害怕被其他几界知道仙魔两界携手并肩,从而背后笑话他吧!
老东西,鸡贼又胆小!
回头示意辰荣返回魔域,时予扭头,左右看了一番两位将士。
“天下苍生之一,时姓,名予,哦对了,要论起来,在下魔域中人,紫栏宫宫长,这身份,如何?”
抱臂而站,歪着头冷冷看着对面二将听完这番话后,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就觉得火大。
一群脑子进水的,总以为自己刚刚在上,那魔族没偷没抢的,怎的就平白受了这些白眼。
不等他俩出手,时予没好气挥手,将其掀飞在地后又立马定住,而后瞥了眼南天门牌匾,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瞧好了,今儿个,南天门进了个魔族,不仅如此,姑奶奶我还要一路走到九霄殿!”
还没走多远,一群天兵天将,连带着十二仙都来了。
时予被团团包围起来,这让她更加火大。
宙仙急忙走过来,见是她,立即笑脸相待,挥手示意众天兵收下兵器。
“原来是你,是我仙界失礼!”
白了他一眼,不管仙界是不是失礼,时予都不会给这老匹夫好脸色。
环视一圈周围,她似笑非笑:
“原来仙界出兵也可以这般快,就是眼神不怎么样。
宙老头,你说,咱也算是携手并进了,怎么这仙界还是这般待客啊,你这待客之道,我算是开了眼了。”
时予嘴下算是很留情了,但宙仙还是老脸一红,连连道歉。
是他疏忽了,这几日一直在追踪查询那澄光的来历,一时忘了这茬,以至于仙界如此怠慢她了。
“是我等怠慢姑娘了。”
躬身,好一副致歉模样。
时予重重冷哼一声:“怠慢!的确是怠慢,我魔族受你仙界怠慢,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十二仙,这合作一事,我不知你等与魔尊商量得如何,我只知,合作是要带着诚意来。”
旁边有仙人脸色不好看:“妖女休要猖狂,魔族阴邪狡诈,为天下所不齿,岂,”
“不得无礼!”
他话还未说完,宙仙立即呵斥。
时予看了圈周围仙人神色,只觉好笑,这群道貌岸然的老东西!
冷笑一声,踱步上前,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仙者:“阴邪狡诈,为天下所不齿?”
步步逼近,气势逼人。
“我且问你,何为天下?”